錢恒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岔開說起別的話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邢彪突然湊到錢恒的耳邊,輕聲說道:“邢某雖然不懂音律,但多年以前曾在茫茫大海一處孤島之上,聽一位年輕的世外高人彈奏,就是方才錢大財主府上樂師演奏的這支曲子,不過錢府樂師隻把宮商角徵羽模仿一個大概,那意境就天差地遠了。”
“你……”錢恒的身子猛然一個激靈,眼中露出一絲異彩。
邢彪連忙按住錢恒的肩膀,輕聲說道:“從你前幾日亮出火銃隊起,邢某就知道你我二人是一樣的,此乃天機,萬萬不可泄露。”
錢恒平複下奔騰的思緒,低聲說道:“恐怕得此天降機緣的不止你我二人。”
邢彪微微點頭:“現在七王爺在南疆與南蠻各部落對峙,關大元帥正在北部邊關與冰原帝國抗衡,張霸天已經開始整飭綠林了,圓通道長據說去尋找大皇子,諸葛長雲神龍見首不見尾,飄絮小丫頭現在尚未成年,邢某猜想這六人與你我情況一樣。隻不過錢大老爺近水樓台,這次不會再做那等棒打鴛鴦的傻事了吧?”
錢恒的臉上一紅:“往事休得再提,多多與小九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乃是天造地設的大好姻緣。”
邢彪哂笑:“聽說錢大老爺的算計還不止這些,那葉秋雨也在府上吧?”
錢恒尷尬地笑了笑:“記得圓通道長曾經說過,葉秋雨和小九是累世姻緣,雖吵吵鬧鬧,卻棒打不散,錢某怎能逆天而為呢?”
酒席上錢恒和邢彪嘀嘀咕咕,耳語不斷,蕭九歌與朱雀坐在一起,卻沒什麼好談的,埋頭吃了很多東西。
散席之後,邢彪謊稱醉了,不願回驛館,請錢恒安排兩個房間,供自己和朱雀居住。安排妥當以後,邢彪又跑進了錢恒的書房,秉燭夜談。
“邢兄,記得你辦案一直獨來獨往,今日怎麼帶來一個女下屬呢?莫非你們之間有些不清不楚?”錢恒明知道邢彪的用意,仍然揶揄道。
邢彪臉色一沉:“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這朱雀名為下屬,實際上與我有師徒之誼,這幾年更是情同父女。朱雀今年芳齡二十,忙於公務忽略了私事,也算是為九少爺守節至今。九少爺算來今年十七歲,二人剛好相配,人常說女大三抱金磚,我看朱雀有旺夫之象。”
錢恒沉吟不語,直到邢彪再三催促,才緩緩說道:“邢兄,你也知道,小九不過是錢某的義子……這個義子嘛……畢竟不是親生兒子,而且小九心高氣傲得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大好使,這事兒成敗與否還得看小九……和多多,還有葉姑娘的意思。”
邢彪聞言深以為然:“此言有理,這件事嘛……錢兄,不妨這麼辦,邢某此來正陽縣是奉了聖旨,賞賜九少爺,押解黑煞、白丁諸人,現在柯仲槐和邱定國逃逸,不太可能亡命天涯,多半回潛入京城跟隨二皇子麵聖,所以邢某不日便要回京,不過朱雀可以留下,就說六扇門發現有賊子圖謀綁架九少爺,勒索錢家銀子,讓朱雀貼身保護……”
錢恒想不到邢彪會想到這樣一個無賴的法子,忍不住笑道:“就你精於算計!快說說,要給小九什麼賞賜?”
邢彪把那天朝堂辯論的過程說了一遍,錢恒倍感驚詫:“曹景騰和沈剛?我錢家和這兩派人並無瓜葛,莫非……莫非這二人也如你我一般?”
邢彪搖頭道:“依邢某之見絕非如此,錢兄你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些年錢家的產業越來越重要,尤其是糧食、鐵器和馬匹,關係到一國之軍力,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爭那太子之位,朝臣大多數已經分成兩派,沈相爺與曹國舅朝堂爭鋒,實則為了立儲,邢某中立,卻無關大計,可有可無,而錢兄不同,錢兄傾向於哪一方,哪一方便實力倍增,誰不想得到一座金山呢?所以這兩派爭相示好,倒是讓九少爺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那葉秋雨一事……”錢恒對葉秋雨的身份仍然有些憂慮。
“無妨,錢兄盡管放心,如果皇上想找錢家的麻煩,即便沒有葉秋雨一事也能找到旁的借口,如果皇上想對錢家示好,那麼即便葉秋雨是刺殺事件的主謀,也能遮掩過去,官字兩張口,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邢某離京的時候,皇上已經親口說這是謠言了,已經把葉秋雨和穆海清一黨完全區別對待,至於寧遠遺民一說,年代久遠,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