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哽著淚,輕輕地說:“嗯……”
汽車向下拐了個彎,然後,遠遠的,就看見了車燈……她想,那就是夏天……
司武停了車,沒給她下去,隻是自己先下去,然後鎖了車門。
他先走過去,確認了一會兒,才走回來,問她:“小姐,你是一個人去,還是要我陪你一起去。”
“自己去。”嫣然笑笑。輕輕推門,走了下去。司武沒有跟過來,也沒有進車裏,隻是站在車邊,立成一道風景。
她一步一步向夏天走過去……直到他的車前……夏天坐在駕駛室裏……看著她……眼神幽暗…….
她走過去,拉開車門。輕輕地坐了過去。車前的電子屏幕上顯示5:38分。
遠遠的河對岸,城市的燈光若隱若現,黎明前的黑暗加劇了……
過不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會照耀每個角落。
日出之後,是嶄新的開始。
有的人,有的事情,隨著一段段光陰走遠,漸漸雲淡風清……
等待日出,等它照亮他們……
現在,她要做的,她能做的,隻是讓夏天握著她的手,靜靜地,坐著……等!
並肩坐在車裏,看著東方……誰也沒有出聲,車裏彌漫著一股子酒味,顯然,夏天喝的不少……
不過,倒車鏡裏的那張臉,還看不出來有什麼酒氣。夏天一向很能忍。
東方還是烏漆麻黑的,看不出什麼時候會日出,她隻是知道冬天霧大的時候,九點半還不定能看到太陽呢?!
不過,夏天要她等,她就等……
夜,像一張碩大的毛毯將雲和天蓋起來。
雲仍悠閑的枕著天的臂彎,任憑黑暗將其吞噬……
他們都沉浸在對方之中,彼此感受呼吸,彼此聆聽心跳,直到黑暗的毛毯將他們全部罩住。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在她的耳邊,象是響著一個定時炸彈……
她想,那是費子軒的情緒要暴了吧。
她眼角掃到司武在接電話,然後,看了看她……走過來……
敲了敲她的車窗戶,嫣然搖頭,不能聽,不要聽……這時候,一聽費子軒的電話,她就會動搖,然後,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
司武看了看她,她點點頭,讓他直說了。
司武轉過身去,邊說邊走開……
現在她估計費子軒也知道了,她將在要和他結婚的早上,陪在夏天的身邊,看日出了……
費子軒是很會吃醋的男人,一沾到她的事,就不怎麼冷靜自持。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不知道……不知道他怎麼想。
她隻是知道,她現在把自己的幸福交到夏天的手心裏……讓他,做,本來他沒有權利做的決定!
也許,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如果,她能把他從陰暗中喚醒一次,她希望,還能有第二次機會。
夏天守護了她很久,讓她也來,為他守護一次……心靈!
她喜歡,這種高貴的感覺。她想,她的費子軒終是會理解她的。
不過,眼睛還是沒來由的瞟向電子鍾……6:03分了。
苦笑……時間……過得……還真慢!
天,一邊是深藍的,另一邊卻被無數閃爍的燈光映成了深黑色。
空氣裏飄著一層薄霧,使景色有點模糊。
雲,變成了淡淡的陰影,遮掩住了月亮。
因此,月亮的邊緣不清,像長了細毛似的。
有星星,一顆二顆三顆……
周圍一片寂靜,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的車停在路邊,一動不動。
的一切都在睡眠中,都在醞釀著……等待陽光的到來。
夏天的手,突然的摸過來,握住她的。
他的手心,很熱,也有一些潮濕……
她喜歡幹燥溫暖的手,能堅定的給她安全和守護的一切,象費子軒那樣的。從每一個小小的氣場裏,她們都那麼的合拍。那真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今生今世,她是不想放開費子軒的手了,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他們相愛。那種共同的默契的合襯,不是每一對戀人都有的。
夏天側過臉來,對著她說:“也許,今天沒有太陽了。”
他口裏的氣很熱很熱,到了燙人的程度。那是高燒的人才會有點熱……可是,他的手,卻是潮濕的,是高燒才退了嗎?
她想,夏天最近……經常生病吧。
她回眸,四目相對……然後嫣然微笑了:“總會有太陽的。”
她喜歡日出裏的陽光,因為是那麼幹淨,是新的一天開始,好像所有的昨天不堪,都能遠去。
她守著她幹淨的身體和心靈,在陽光裏得到救贖!
她喜歡看日出,等待第一縷觸摸地平線的陽光,給她不可言喻的暖。全身沐浴在那光中,似乎也成了光芒的一部分!她特別的喜歡,那種感覺。
夏天看著她的笑臉,輕輕地說:“嫣然,如果……今天一直沒有太陽,你會在這裏一直陪著我……直到看到一次日出為止嗎?”
她點頭……本來她想說,隻要你願意。但她,終是沒有說。對一個人好,就不要讓他覺得他是你的負擔,事實就是事實,擺著那裏,聰明的人,都不用多說。
夏天什麼都明白……費子軒什麼都明白……她也是……大家,都明白……
沒有誤會……這一切,都是事實。
她的心淡然下來了……靜靜地等著……不再去注意電子鍾上的數字。陪著夏天,等他生命裏最渴望的一次日出這事,很有意義!!
等到日出了,所有的不好的東西,自然的雲消霧退。夏天會得到新生的。她堅信,所有的不快樂的人,去看日出吧。
看了那些雲,紅的、黑的、灰的、藍的、白的、黃的……
簇擁……覆蓋……偶爾崩塌……偶爾被切割……
在天邊,也在眼前……它是疼痛的瞬間定格,是日出前的宣告……
那是天與地在痛苦中掙紮著分娩……分娩光明,誕生希望。
幾番掙紮,幾番努力……終於自雲胎中,露出嬰兒般肥紅的圓臉,結結實實地嵌進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