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大聲地咆嘯著，他的眼神也像湍急的河流一樣，仿佛能卷走一切：“可是你呢，是怎麼對我的？騙我說你拿掉我們的孩子，製造爆炸，好容易再見麵，你還要把我推銷給你妹妹，是不是？”
嫣然覺得頭上一個接一個的響著炸雷，震得她兩耳嗡嗡直響，兩眼望出去也是白花花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抓不住。
她虛弱無力的呻吟了一聲，說：“我不要聽了。”
他卻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的將她的身子扳正，迫使她麵朝著他。他的眼中閃著一種異樣堅定的神采，他說：“你必須聽！我告訴你，你知不知道那次爆炸我以為你死了，我好想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簡直要瘋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每個晚上我都抱著你的相片，和你說話，親你......可那冰冷的感覺無時不在提醒我，你死了！你再也不回來了！我痛苦極了！我好想你，嫣然......”
他把臉埋在顧嫣然的手掌中，渾身顫抖著。顧嫣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染濕了她的手心，她的眼一下就紅了。
她急忙轉開頭，咬著牙硬是忍下心裏瘋湧而出的酸痛……
費子軒把臉抬起，一遍遍地輕輕吻著顧嫣然的手，“我愛你，嫣然，我愛你……”
他仰起頭看著低頭不語的顧嫣然，開心地笑了：“能再見到你，能握住你的手，我太高興了！我告訴你，不管你嫁得的人是誰，馬上離婚……我也馬上離婚。你知道嗎，上次爸爸說我不和玫琳結婚就殺了你，我和玫琳根本沒有感情，我愛的人是你啊嫣然……”
嫣然茫然的望著他，像望著一個從末見過的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他，狂熱，脆弱，性情的他真的讓她無法招架。
她快不行了，她覺得自己要投降了！
敗在他的溫柔，敗在他的告白之中！
傾城低低的哭泣聲傳來，驚醒了沉弱在幸福中的嫣然。
“不！”嫣然神經質的往後一縮，拚命的掙開了他的束縛。她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指責他：“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一定是昏頭了，才會在這裏聽你胡說八道。
我已經嫁人了，孩子也有了。而且傾城對你一往情深，你應該好好的對待她，既然你和玫琳沒有感情，你就應該離婚娶傾城。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嫣然！”他看著她，嚴肅地說：“你為什麼不敢直麵現實？你愛我，對不對？我能感覺到的。愛情不是禮物，可以贈送，可以轉讓。我們，都騙不了我們自己的心。”
嫣然已經在混亂的思潮中站住了腳，她轉開頭去，冷淡而平靜的說：“就算如你所說，但是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傾城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如果你傷害了她，你就會是我最恨的人，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她說得那麼堅決，那麼冷靜，如一顆顆的子彈，直射進他的胸膛，讓他喘不過氣來。
子軒慢慢地，堅決地說：“嫣然，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嫣然輕輕地說：“是的，我希望傾城這一輩子都永遠幸福快樂！”
“你希望你妹妹幸福快樂，為此，你願用犧牲你和我兩個人來換取嗎？”
“我的幸福和我妹妹的幸福並無衝突。”
“顧嫣然。”他突然伸出來手來，他的指尖微冷，卻牢牢的抬起她的臉：“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剛剛說過的話。”
她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中隻有一個人影，他的眼睛深遂得如同世上最深的海溝，黝黑明亮的瞳仁裏隻倒映著她。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說：“我的幸福和傾城的幸福並不衝突，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他望著她，距離這麼近，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眼中的那層灰朦朦的潮意。
他問：“那你為什麼要哭了？”
哦，她的眼睛迅速的潮濕起來。不，不，她不能哭。如果她一哭，那麼一切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了。她應該早就無欲無求，她應該早就練成鐵石心腸了。
不，不，她從來不知道要忍住眼睛裏多餘的水分有這麼難。她不敢開口，不敢閉眼，不敢有任何動作，隻怕那麼一絲小小的震動，就會讓淚水決堤湧出！
“嫣然。”他的聲音啞啞的：“你看著我。”
她看著他，眼淚在她眼中顫動，她的聲音也在不爭氣的發顫：“你……你別逼我……”
可是，她再也承受不了他眼底的自己。她閉上了眼睛，隱忍已久的淚水洶湧而出，毫無阻礙的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她聽到他問：“那你為什麼哭？”
她說不出話來，是的是的，她棄甲投降了。在堅持了這麼多回合之後，在欺騙自己這麼久之後，她不得不放棄自欺欺人的一切借口。她嗚咽著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或許隻是……風太大……我們已經橋歸橋，路歸路……你又何必來糾纏我……”
費子軒惱恨這樣的嫣然，為了別人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
但他又憐惜這樣的嫣然，可憐的像隻無家可歸的小貓，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一個人隱忍地獨吞。
那瘦弱的肩膀，真的能承受這麼重的負擔嗎？
“嫣然，這個孩子是我的對不對？你別騙自己了！”他轉頭，冷靜地盯著傾城緩緩地說：“傾城，你姐姐是為了你為進入費家，她為你做了很多，甚至連自己的命和幸福都不要了！現在，你忍心看著姐姐這樣痛苦嗎？你也知道我一直當你是妹妹看待，從來沒有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