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跟著你也害怕?”羅沙感到一點失落。
湘月低頭笑笑,不語。
“我們慢慢走,邊走邊說話,好不好?”羅沙的聲音充滿著懇切和真誠。
湘月歪著頭,問道:“好啊,你想說什麼?”
“說說我媽,好嗎?”
“伯母?為什麼要說她?”湘月吃驚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伯母的事情剛剛結束,你的心情平複了一會兒,突然間提起,我怕,我怕,你會受不了。”
“我在你心裏有那麼脆弱嗎?”羅沙笑道:“我又不是小虹,說上一會兒就掉眼淚。”
“那你說吧,我聽著。”
“你知道我媽走的時候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嗎?”
“當然了是你們兄妹兩個了,做母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兒女了。”
羅沙搖了搖頭,說道:“她是不放心我們,可是讓她終身感到遺憾的不僅僅是我們。”
“那是什麼?”
羅沙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爸爸有個戰友,你還記得我那次帶你去看的那個我爹的墓碑嗎,旁邊還有一個衣冠塚?”
“就是他嗎?”
“恩恩,他是和我父親一起犧牲的。當初被抓的時候沒有了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兒,我媽一直希望找到她們兩個,可是原來打仗,根本沒辦法尋找她們;現在呢,還是沒有了找到,一點音信也沒有了,真不知道她們還在不在。”
雖然這些事情,湘月曾聽羅媽媽向自己說起過,她知道羅媽媽是想確認自己的身份。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湘月並不想向羅沙提起這些細節,就當她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你見過這兩個人嗎?”她問。
“沒有了,我從小都是和我媽還有我妹生活在農村,直到16歲那年遇到江叔叔,跟著他入了隊伍。”羅沙回憶道。
“那你還要找她們嗎?”
“我想再試試,畢竟這個是我媽的一個遺願,我作為她的兒子,應該替她完成。”羅沙歎了一口氣,繼續道:“雖然我知道這個是大海撈針,幾乎不可能,可我還要做。”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隻要你努力了一定會有收獲。”湘月認真地看著他。
“話是這麼說,可是要做起來,談何容易啊。”羅沙苦笑著說道:“我連人家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你讓我這麼找?”
“那伯母有沒有留下她們的東西做紀念什麼的,比如照片啊,日記啊?”
羅沙想了想,說道:“我媽好象還確實有一張照片,她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了看,我想這可能就是一條線索。但是這都快二十年了,人家的相貌早就變了,你就是讓她站在我麵前,我也不一定認識。”
“你見過那張照片嗎?”
“這個……我媽雖然經常拿出來看,可我真的沒有了認真看過,偶爾瞄一眼,幾乎沒有什麼印象。”
“哦哦。”湘月終於放了心。
“你覺得我能找到她們嗎?”羅沙突然間問道。
“啊?”被問到這樣子的問題,湘月一時沒有了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笑道:“我怎麼能覺得呢,我又不認識她們,而且連她們的名字都不知道,這可不能亂說。”
“那你就猜猜,感覺呢?”羅沙急於想得到她的意見。
湘月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能成功。”
“哦?為什麼?”羅沙有點說不出來的興奮。
湘月笑了,說道:“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你讓我憑感覺說,我就說了,你又要問我為什麼,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感覺。要真說原因,那就是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湘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值得我相信。”
羅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其實我本來是能夠和她們見一麵的。我還記得那年我13歲,我媽突然間接到我爸爸的信,說可以回來看我們,還要帶上他那個戰友一家,說是探親,其實是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但是他沒有了回來,後來才知道他們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抓的。”
“看來你和你爸爸並沒有了見過幾次麵啊?”
“是啊,我爸爸工作特殊,沒有了組織上的允許是不能回家團聚的,所以每次見麵都是匆匆忙忙的。印象最深的那次就是8歲那年,他回家呆了兩天,這個是時間最長的一次了。最可憐的是小虹,爸爸死的時候她才7歲,基本上沒有什麼印象,唯一的記憶就是我爸爸那張照片。”羅沙回憶著父親,又想起剛剛去世的母親,眼圈一紅,落下了珍貴的男兒淚。
湘月看到他這樣子,心念一動,取出口袋裏的手絹,輕輕的遞到他的麵前。
羅沙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湘月,她的眼睛此時顯得格外的清澈和有神。接過她的手絹,將淚滴擦淨,又還給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著說道:“對不起,讓你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