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教授認為這是一棵罕見的大樹,但因當時新葉未發,他又要匆匆趕路,僅從地上拾了一些枯葉。
於鐸一到萬縣,就為此專門拜訪了當時萬縣高級農業職業學校教務主任楊東興,請他代采標本。翌年,楊東興采到一份有枝葉和花果的標本,於鐸收到這份珍貴的標本後,便請樹本學教授郝景盛鑒定。遺憾的是,由於當時戰爭頻繁,後來這份標本竟然下落不明。
在1943年夏水杉又遇到了一位新的知音——王戰。當時他受中央林業實驗所所長劉慎諤委托到鄂西神農架原始森林考察,途經萬縣,見到楊東興。
楊建議他經萬縣、恩施入鄂西,並向王戰介紹了灤道溪有一株很奇特的大樹。
於是王戰冒著遭遇土匪的危險改走了這條路。果然找到了這棵大樹。他還發現樹下有一個小廟,橫匾上寫著“水桫廟”三個大字,據說這棵樹當地人就叫做“水桫”,聽起來和“水杉”一樣。當王戰采到一枝比較完整的水杉標本(僅缺花)時,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由於資料有限,王戰認為可能是我國特產水鬆屬的一個新種。但本著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他於1945年將水杉標本一小枝,球果2個贈給原中央大學林學院院長吳中儀,吳又轉請林學係教授鄭萬鈞代為鑒定。
作為留法博士,鄭萬鈞不但治學嚴謹,而且具有深厚的植物分類學基礎。
他是後來鄭氏裸子植物係統學說的創始人。他指出,這份標本雖然樹葉的形態與我國特產植物水鬆相似,但葉子對生,球果鱗片盾形、對生,認為絕非水鬆,很可能是現存鬆杉類的一新屬,甚至是一新科,非同一般。
為了進一步研究分析,鄭萬鈞又托自己的學生薛紀如於1946年2月、6月去灤道溪采集水杉標本。但由於南京沒有足夠的文獻資料,鄭教授又把薛紀如所采集的標本寄給當時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即現在的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教授胡先驌,請他幫助查閱文獻。胡先驌教授是美國哈佛大學博士,在植物分類、古生物化石等方麵很有研究。不久,便從日本《植物雜誌》11卷216頁查到日本教授三木茂於1941年據日本的兩種植物化石所發表的Metasequoia屬形態相同,便確定水杉屬於化石屬Metasequoia的一種。鄭萬鈞仔細分析了文獻,也確認了它是這個古植物屬中的現代種,其後又確定了它在植物進化係統中的位置,最後於1948年由胡、鄭兩位教授聯名發表,肯定了中國的活化石——水杉屬於杉科、水杉屬。
在中國發現現存水杉的消息,迅速傳遍全世界。水杉的發現,不但明確了杉類和柏類的聯係種類,而且運用古植物資料證明了水杉祖先的年代。古水杉的發現是植物學界近一個世紀中最大的貢獻之一,它引起植物學家和古植物學學界極大興趣。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古生物學家錢耐(R·Chaney)曾把美國第三紀地層中的水杉化石,誤認為是美國的紅杉化石種,當他得知中國發現水杉的消息後,以科學家嚴肅認真的態度,於1948年專程來中國實地考察,與有關科學家進行了會晤,並親眼見到古水杉後方返回美國。
數十多年來,這種古老的孑遺樹種(水杉屬植物在第三紀曾廣泛分布於歐、亞、美洲各地,在冰期惡劣的條件下,僅在中國的川鄂冰川保留下來,故稱為孑遺樹種),表現了極大的生命力和適宜性,在國內,北到遼寧,南達海南,東到東海海濱、台灣,西到四川盆地均已栽培成功。在國外,水杉已在亞、非、歐美等幾十個國家安家落戶,就是在高緯度、寒冷的聖彼得堡、哥本哈根和阿拉斯加等地,也能安然越冬。
在朝鮮,金日成將軍早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就親自用花缽培育水杉。1978年,鄧小平同誌在出訪尼泊爾時,在比斯塔首相的陪同下,把從中國引進的水杉樹苗種植在尼泊爾皇家植物園,就連美國前總統尼克鬆也把它心愛的遊艇命名為“水杉號”。水杉好似友好的使者,把我國人民的友誼傳播到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