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謙爵依然把季青萱送回她爺爺家,挨著他家老爺子的軍區大院裏,路邊的石榴結了幾朵早開的花。朱紅色的花瓣偶爾落下來,飄灑在記憶深處。季青萱記得她不喜歡石榴花,總覺得這團紅色太過豔麗媚俗。但是在去英國的這三年裏,她卻總是回憶起這團火紅的石榴花,以及站在樹下等她的白衣少年。
站在季家門口,鳳謙爵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像過去一樣拉著她一起進門,然後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他停下了,拉開挽在他胳膊上的手,神色淡然,沒有了過去的寵溺和恬淡。
鳳謙爵說:“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回家。”
從回來到辦好轉學手續,再到今天見麵,一起回家,直到這一刻,季青萱意識到這是三年後,是她離開了這個她從小就喜歡眷戀的人三年以後。這三年分離,是橫亙在他們之間再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記得她十五歲生日宴那天,鳳謙爵被他爸爸帶走前的最後一句話:我不會等你。
鳳謙爵沒有變,她或許也沒有變,變的隻是他們之間這份青梅竹馬的感情,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被她揮霍一空。其實季青萱知道,今天鳳謙爵對她的態度,沒有驚喜沒有震驚,甚至沒有憎惡。他維持著該有的紳士風度,像對待自家老爺子好友的孫女一樣對她,親切卻橫著距離。
“萱兒回來了?”就季青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時候,鳳謙誠從旁邊的獨立小院裏走出來。在看到鳳謙爵的時候,他的眼神閃了閃,隨即恢複平靜。
鳳謙誠是個很溫和的人,有點像鳳謙翼。他走過來站在季青萱身邊,然後說:“小爵也來了,剛才爺爺還在念叨,說你好幾天不來了。奶奶剛做好飯,進屋吃飯吧!”
鳳謙爵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轉身進了老爺子的院子。
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看見進來的是鳳謙爵讓鳳老爺子愣了愣,隨即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就好像他家孫子就該每天這個點回來吃飯似的。
鳳奶奶加了一副碗筷,然後鳳謙誠帶著季青萱走進來。
按照以前的慣例,是鳳老爺子坐在首座,鳳奶奶坐在左邊,鳳謙爵帶著季青萱坐在老爺子右手邊。但是今天鳳謙爵直接坐在了自家奶奶旁邊,拿起碗筷直接吃飯。
老爺子也沒說什麼,他家小霸王想把全桌子菜都攬到自己麵前都可以,何況隻是比他這個老爺子先拿起筷子而已。
“怎麼回來也不早點說,奶奶好做你喜歡的蔥油蟹。”鳳奶奶給鳳謙爵夾了一塊肉,然後和藹地說。
周雲帆曾經說過,在鳳謙爵這個有著軍旅傳統的家裏,有個像鳳奶奶這樣溫和的存在,對於緩和家裏一堆老爺們兒的劍拔弩張絕對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有鳳奶奶,一屋子男人早就不知道非死即傷幾撥了。
“想回來蹭飯,順便送青萱回來。”鳳謙爵覺得他沒什麼好隱瞞的,這種被鳳謙誠撞了個正著的事情,他越是隱瞞越是顯得他和季青萱好像有什麼似的。
鳳奶奶點點頭,又往自家孫子碗裏夾了隻蝦,然後說:“要不晚上就在這歇下吧,正好你謙誠哥哥回來了,兄弟兩好好敘敘。”
“不了,晚上約了人。”鳳謙爵一句話讓氣氛再次陷入沉默,其實他晚上是想約王墨和周雲帆出來聊聊,真的沒想過要把事情搞得這麼曖昧,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如果他再解釋一句反而顯得他怕誰不高興一樣。於是鳳謙爵埋頭吃飯,然後在王墨的一個電話打來的時候得到了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