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群芳聽到外麵有人說:“這牢營,全是高大的石牆,大門又厚,須搭雲梯攻進去!”
另一人道:“你傻呀!想送死?裏麵的巴人,就像進了籠子的獵物,無路可逃,困獸猶鬥,隻須撞破大門,便可一隻隻捉來,心急什麼!攻城,可不是我們的事。”
又有楚國人道:“那就快去稟報伍將軍,可以收網了!”
原來,正如虎安宮行人果艮風所料,埋伏在這裏的是聞名的楚軍弩箭、弓箭隊,他們在阻止敵軍進攻和突圍方麵,無人能敵,但攻城攻堅,不是他們的強項。
此時,離天黑還有一個餘時辰。
度群芳命令守門武士堅守大門,與果艮風回思鄉酒園。
侍女如意見度群芳進來,迎上前來,問道:“見到夢語、如煙、雪梅沒有?”
度群芳搖了搖頭。
舅甥倆快步走到夫人巴永秋跟前,稟報了情況,夫人令召集眾人,她有話說。
除了繼續守在大門的武士,眾人迅速集中到了思鄉花園。
夫人巴永秋道:“虎安山瞫氏數代基業,毀於今朝,是瞫氏失德,神鬼發怒。上千人飽受牽連,白骨成堆。我夫已然去世,我當以死謝罪!我死後,將我屍身焚燒,不使落入楚人之手。隨後,你等打開牢營,降楚軍,留下一條性命,各自回家,孝養父母!”
此時,大多數人才知道虎安伯已經離開人世了,先前還以為是他要與虎安宮共存亡,不肯撤離。
侍女如意哭道:“我須到陰間裏去服侍夫人。”
夫人道:“夢語走失,多是不保,夢龍一路,凶多吉少。你等若再死,逢年過節,何人給我們準備祭品?”
如意道:“公子、夢語、如煙,或已得脫。”
侍女茯苓、桂枝等人也願意隨死。
度群芳道:“我既是虎安宮裏的虎賁武士,又算是虎安宮裏的人,必須戰死!”
眾武士叫道:“我等戰死,去陪邑君、夫人!”
夫人巴永秋流淚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說的正是此時此景。越是這個時候,你等更須聽我話!”
縱是薑子牙再生,也無良策,果艮風、度群芳等人,知道沒有可說的話了,隻看著夫人。
夫人說完,扯斷衣衫的線,從衣裏麵取出幾粒毒藥丸。
侍女如意出虎安宮時,已經知道楚畏(馳無畏)戰死,此時再次想起自己的準男人,心中說不出來的苦,突然感覺惡心,要吐,她最近常有這樣的感覺。
侍女茯苓見狀,知道她是又有反應了,輕聲道:“又想吐了?”
如意點了點頭。
死神就在頭頂之上,再無人說一句話,天坑牢營,就像一口棺材一樣。
正此時,有武士來報:“楚軍開始撞大門了!”
一切似乎都停止了運動,隻有那根撞擊大門的大木頭象鍾擺一樣在為這些走投無路的巴人敲響生命的倒計時。
突然,行人果艮風打破死一般的沉寂,道:“夫人,我突然想到:我們既不能死,也不能降!”
夫人疑道:“此話怎講?”
果艮風道:“我等死何足惜,可是,不論我們這些人是死,還是降,楚國人都會發現邑君、夢龍公子均不在這裏,就會加大力氣繼續追殺,公子就更加難以逃生了。”
夫人點點頭,道:“我一時並未多想,你說得很有道理。對夢龍,楚國人一定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既不能死,又不能降,還有第三條路嗎?”
果艮風道:“剛才,我在牢營裏走了一圈,觀察發現:思鄉酒園已經垮塌了,垮出了一個缺口,可以從那缺口出去;那缺口的左麵,大片懸崖和山體也跨了,雖然山體垮塌之後,最上麵仍然是新的懸崖,無法從上麵逃走,但下麵卻跨出了一大片很長很長的斜坡,從思鄉酒園的缺口可以想辦法到達那片斜坡。公子是丹涪水巴人最後的希望,為了公子能夠脫身,為了虎安山巴人的未來,為了丹涪水巴人的未來,依我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