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祝半信半疑,道:“苴三壯士,能否把你的寶劍,借我一看?”
苴蠻子道:“不是什麼寶劍,不值得一看。”
萇祝笑道:“不用瞞我。你的劍,是虎安宮虎賁的專用劍。”
二客人心驚。
苴蠻子道:“你看錯了。”
“哈哈哈!我看你這劍鞘,雖然上麵的圖案被磨去了,我敢說,一定是出自虎安宮。”
原來,為了不讓人認出是虎安宮裏的人,苴蠻子早在逃往鱉國的途中,已經將劍鞘和短劍身上的虎、鷹雙頭圖案標誌在粗石上磨掉了。
苴蠻子見不能瞞,不想申辯,伸直脖子道:“你想怎樣?”
萇祝笑道:“不敢怎樣。可能你們尚不得知:虎安宮傳令召回虎賁。”
瞫夢語疑道:“什麼叫召回虎賁?”
“上年,相善圍了虎安宮,將虎賁解散還鄉,今年,邑君處死了相善、相美,令虎賁回宮。苴三壯士,若你原來是虎安宮的侍衛,我看可以直接回去了。”
瞫夢語、苴蠻子不敢輕信。
瞫夢語暗想:“沿路並未聽說這個消息,會不會是他認出我了?是否有詐?”笑道:“這是何時的消息?一路之上,並未聽說。當然,我們不關心什麼虎安宮、什麼邑君。”
萇祝笑道:“虎安山瞫氏部族的地界,在這一個方向上,就數我萇氏是最偏遠的,你們來的方向不屬於巴國,因此不知虎安山消息,也是常理。你們應聽說枳都六公子已病逝的消息了吧?”
瞫夢語道:“也沒有聽說。同樣不關我們事。”
“真真的,六公子已死,目今是八公子巴遠安在枳都坐鎮。”
這是又一個好消息,雖然瞫夢語對巴平安的恨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但他死了,至少對自己回到虎安山有益無害,道:“我們出去好多年了。”
“這一兩年中,丹涪水發生了許多大事。其他的不說,最近,盤瓠湖居然還出了妖怪。”
瞫夢語驚道:“幾時又出了妖怪?”
“幾個月了,聽說是幾條大莽。這些日,盤瓠湖封得水泄不通,正要進洞滅妖。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傳聞。”
又吃了一些肉,喝了幾盞酒,萇祝意味深長對瞫夢語道:“前年夏月,我曾去虎安山草原參加過朝拜鳳鳥的大禮。還有,我寨萇舒賢弟的女兒春花也去了。”
瞫夢語對虎安山的最新情況一無所知,不能確定這寨主所言的真假,同時不能確定他是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能確定他是什麼用意,暗想:“參加過朝拜鳳鳥,也就可能是參加過四四花節的人,他是寨主,自然是去了,雖是離得遠,他應是能看得個大概;萇春花應該是同自己一起祭過花神。他多半是已經認出自己來了”。
為了謹慎,瞫夢語裝糊塗道:“寨主說的這些,與我們無關!”
萇祝道:“諾!”
這一句簡單的答話,瞫夢語更加懷疑他認出自己了。
邊吃邊說閑話,過了一會兒,萇祝又道:“多年前,我這一氏住在峽門口,相氏進丹涪水,把我萇氏趕到這裏來了。”
這一句在苴蠻子聽來完全是前後無關的話,瞫夢語卻是聽明白了,是萇祝在表明萇氏與相氏不在一條陣線上,道:“嗬嗬,瞎子、陂子,各是各的步法。”
萇祝道:“你們說要到三苗寨,且先安安心心休息一晚,養養精神。正好,我明日有要事進虎安山,順便送你們一程,也算將功補過。請與我同行。”
瞫夢語道:“不必。”
萇祝笑道:“旅途辛苦,多個伴,既不寂寞,也更安全,總是件好事嘛!”
苴蠻子沒有明白萇祝話中有話,道:“好哇。”
瞫夢語則完全明白了萇祝的意思,認為他可以信任。
萇祝和瞫夢語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失蹤的瞫夢語突然從天而降,必然引起轟動,弄不好,惹出新的麻煩,因此自始至終,這兩人都打啞謎,互不點破,心照不宣。
在消坑裏又冷又哦又無眠一晚,今天再走了十二三裏山路,疲勞不堪,吃飽喝足,上榻睡覺。
半夜裏,住在隔壁、發誓不會睡死的苴蠻子,比死了還要沉,瞫夢語睡了一個瞌睡之後,卻如渾身有爬蟲一樣,翻去複來,再睡不著。
她一會兒想到,虎安宮安全了,很快就可以見到父母等人了,十分興奮;一會兒又想到:木莽子、巫城二人,不知到了何處,更不知是生是死,又生出鬱悶來。
瞫夢語輕輕歎息,半睡半醒。
突然,瞫夢語聽到屋外院子裏,有人小聲在說話,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