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頭兒”想對木莽子三人說“平都伯放不放你三人走,就不關我的事了”,但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道了謝,辭別幾個“鬼”,木莽子三人按那頭兒指的方向,慢慢邊走邊看。
他們發現這個地宮居然四通八達,不敢亂逛,直接向前走,首先發現有一組駭人的雕塑。
多數是泥塑,還有的是根雕,有的是石雕,有是的陶質,還有直接用幹屍製作的。
三人的毛根立即全都豎了起來。
這組雕塑所表現的主題,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有用刀割婦人舌頭的,有用鋸子鋸人腰部的,有用火燒活人的,有將人放在鐵樹的刺中的,有將人綁在通紅的銅柱上鉻的,有用大剪刀將人整個剪破的,有將人放在牛馬等動物的腳上踩的,有將人放在開水中燙的,還有將人放在碓窩中用杵(碓窩棒)舂的。
瞫夢語顫抖抖問木莽子:“這塑的,是什麼意思?”
木莽子笑道:“你去問那個被割了舌頭的女人吧。不過,我猜,有可能塑的是各種刑法。”
巫城照樣走在最前麵,回頭對瞫夢語道:“你們巴人,真是太毒惡了,這種酷刑都能施!”
瞫夢語回敬道:“你們楚國人,難道沒有酷刑?”
木莽子所料不差,這些雕塑的主題,正是犯人受刑的場麵。雕塑中,施刑的人有怒目而視的,也有笑容滿麵的,還有麵無表情的。受刑的人,則隻有一種表情:極度痛苦。
走過這一組雕塑,前麵,果然有一些人在排演什麼節目。
表演的人們,仍然是化了裝,多數像鬼一樣,有的青麵獠牙,有的黑得像木炭,有的又白得像雪一樣,各式各樣,讓人生懼。
當然,也有美麗的少女;還有的沒有來得及化裝的人。
那些正在排演或者準備排演的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三個人,但既然能在地宮裏隨意走動,還在邊看邊評說,有人猜測是平都伯從遠方請來指導表演的高人。
所有的表演,觀眾都是強心劑,看到這三個觀眾,表演都更加賣力,裝得比真的還真。
瞫夢語發現,他們的表演,與虎安山人表演的勞動場麵、生活場麵,有相近之處,但也有很多不同,更像是來自異域。
這讓天生喜歡歌舞的瞫夢語更有了觀察的興趣。看了不多時,她發現,他們的表演更接近於虎安山大巫師瞫瑞和兄長瞫夢龍在做法事時表演的巫舞。
瞫夢語心中暗道:“難道這些人,都是巫師?”
瞫夢語的猜測,當然是錯的,這些人大多數不是巫師,而是普通的人,他們表演的是本部族流傳下來的傳統的舞蹈。
原來,平都伯的這一支部族,不屬於巴國境內分布最為普遍的濮人,而是屬於古老的鬼方國的一支(也說有是原在甘肅南部天水的氐羌部落中稱為鬼族的南遷至此。本書不是史書,亦非論文,恕不爭論)。
鬼方,是我國古代的北方遊牧群體,早在史前時期就生活在中國北方草原的印歐族群,即是堯舜以前居於北野的山戎、獫狁和熏粥統一後之舊部。
鬼方,周時稱獫狁、嚴允,居匈奴北和康居北。
周初,武王滅商後曾將鬼方部落逐至涇、洛(今陝西涇河、洛河)以北,令其按時入貢。後因周軍鎮壓東方管叔、蔡叔和武庚的叛亂,以及進攻東部的準夷等,而放鬆了對西北方的控製,鬼方部落乘機從岐周(今陝西岐山)以西和隴(今陝西千陽、隴縣)之間,經常對西周西北邊境侵擾,威脅周都鎬京(今陝西西安西)。
為了消除邊患,周康王命盂率領大軍進攻鬼方。鬼方亦調兵迎戰。
周康王二十五年(約公元前11世紀),王師打敗鬼方,鬼方國滅。
正是這個時期,一支鬼方人不知從什麼途徑進入了長江上遊地區,並在後來巴國的平都(今豐都)一帶定居。
隨著這支鬼方人逐步強大,與居住在枳一帶的原著濮人(龍蛇巴人)發生衝突,多次發生戰鬥。頑強的鬼方人利用掌握的巴人同樣信以為真的更高級的巫術等方式,在平都一帶站穩了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