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法術?白虎人的法術?”
“滿載旨酒,舟行倒流,傳說巴人有一個巫師,曾讓江水倒流,逆舟行進。”
“如此說來,這場大水,也是那法師所施了?”木莽子覺得不太可信,調侃道。
瞫夢語解不開這個迷,道:“先找到他們再說。”
二人邊找邊大聲呼喊失蹤者的名號,男女高音在穀中回蕩,不見那三人的蹤跡。
喊得累了,木莽子道:“沒有答應,或是他們,他們已經出了暗河……”
瞫夢語明白他的意思,與自己所想完全一致,希望一下子破滅了,感覺徹底完蛋了,站立不穩,卷縮在泥草上,哭將起來。
這一次,瞫夢語不是像上次那樣先號啕,而是從一開始,隻是靜靜地流淚。
這是瞫夢語第二次在木莽子麵前流淚,沒有憤懣之情、委屈之情,而是為一路逃難的朋友度群芳、蘭回、如煙、毛毛蟲,以及下落不明的如雲、苴蠻子等人,傷心得特別純粹,淚水流得特別幹淨。
瞫夢語居然越哭越傷心,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度群芳、蘭回、龍佑下落不明,多半已葬身魚腹,木莽子本就十分心煩,聽瞫夢語這一哭,更加心煩,上前屈身,左手虎口用力卡住瞫夢語的下鄂,道:“你緊到起哭什麼!”
瞫夢語哪受過這種屈辱,且是來自一個傻子,雙手用力掰開他的手,張口向他手掌咬來,木莽子迅及收了手。
瞫夢語怒道:“傻兒!你再敢動我一下,我咬死你!”
“你餓了,還是白虎人,真是虎?”
瞫夢語惱極,向木莽子一記耳光打過去,他居然頭一偏,輕輕躲過了。
瞫夢語更怒,伸手又是一掌,這次他未躲,“啪”的一聲,正中左臉,留下紅紅的指印。
木莽子不怒,反而道:“不必再哭了。我送你出暗河就是。”
“他們都死了,我還出去做什麼!”
“那你就先把他們哭活了再說!”木莽子道。
瞫夢語無語作答,主動停了哭泣。
木莽子伸手拉她起身,道:“再去找!”
二人繼續向前尋找,發現河道漸寬。
再向前走,是一灣水塘,仍在峽穀之中,水十分混濁,有不少連根撥起的樹木或斷枝、樹葉、斷藤等浮在水麵之上,還有多隻淹死的野生動物,有野兔、野雞、野羊等,顯然是突發洪水的受害者。
水塘四周,草木繁多,最多的是茅草、灌木,給人的印象是蠻荒。
瞫夢語道:“水麵平靜,且在靜靜下退,是不是,我們已經不在龍水峽河邊了?”
木莽子向前望,水塘盡處,是一處懸崖,道:“確實不像是河流。這是哪裏?”
瞫夢語再次仔細觀察四周,驚駭道:“我們應是被洪水衝到龍水峽旁邊的一條深溝裏來了。你看,四周數十丈的懸崖,隻有鳥兒才能飛得出去。如果沒有出口,或者無法攀上頂去,便是死路一條。”
瞫夢語說得對,這裏,是龍水峽的一個無名子峽穀,長約三四裏,最寬處約一裏,峽穀被懸崖包圍,最低的一個缺口,也有二十多丈高,他們就是從那缺口隨洪水進來的。
木莽子驚懼道: “我再去查看。”
瞫夢語不想再動,道:“我明白河水為何倒流了,不是巫師的法術,而是在上麵方向有一個消坑,這塘靜水向消坑流走”。
她又猜對了,喀斯特地形,洞很多,在這無名峽穀裏,不止一個消坑(季節性暗河口),開始消水很快,後被洪水衝來的亂木、亂草、死亡的野生動物等堵塞了,消水就慢了。
向四周查看,都是直陡陡的斷崖, 斷崖上,有的地方一毛不生,光禿禿的岩石,有的地方有淺草、矮灌裝飾。
最痛苦的是,這是一個封閉的峽穀,沒有發現人類可以攀登到頂的地方,除非長有一雙翅膀。
木莽子心生懼意,回到原處,卻見瞫夢語又躺在泥草上,看著天空發呆。
瞫夢語看到探路者回來了,看了一眼木莽子痛苦的表情,道:“肯定是無路!”
“看來,我隻有同你死在一起死了!”木莽子不明不白道。
瞫夢語喝道:“你以為我想同你死在一起!”
鬥嘴不是當前的要務,分頭又仔細查看一遍,二人碰麵,木莽子道:“隻有一條路。”
瞫夢語喜道:“一條足了。”
“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