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兩個人,我都猜到了。”蔓芝比了兩個手勢。
巴秀笑道:“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不過,那小子名聲不大好,會不會誤了大事?”
“用人用其長,非用其短。那人如今父母雙亡,一人吃了,全家不餓。而且,他對樊雲彤五體投地,我又做了很大手腳,夠他發筆橫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適才大夫一言,這會兒,連後路我也為他想好了。他隨我數年,我自有分寸。”
“我信將軍眼力。當盡快行事。”
在營救樊雲彤這件事情上,巴秀與蔓芝雖然已經同心,但心思並不完全相同,對預案的設想也就不同:巴秀既要想救人,又想全身而退;而蔓芝則人雖老,俠心不改,隻要是他看準不得不做的事,舍得一身剮,敢把國君拉下馬。
“不可操之過急。況且,還有一難。”巴秀為難道。
“你是說鄂越那一關?”巴秀正是想老頭子自己說出來,並且最好是他去想辦法。
“正是。”
蔓芝想了想,道:“我倒想到一個人。”
“誰?””
蔓芝又比劃了一個手勢,得意笑道:“不知將軍以為,妙否?”
巴秀把頭搖得就像吃了搖頭丸子一般,如果當時有那丸子的話。
“你搖什麼頭!你且靠近,聽我說來。”
巴秀起身,來到蔓芝身旁,二人輕聲交談。
巴秀的臉色開始由狐疑變為喜悅。
交談完,巴秀大喜:“這主意好!不愧是楚王宮裏的老頑童,一並把他也拉上舟來了!”
“不事一樁,何足掛齒。”
酒足,蔓芝哼著“巍巍靈山,烈烈虎巴……”那首巴國武士的戰舞曲兒,回到家中,免不了夫人一通的埋怨。
等到六公子妃去逝的消息傳到蔓芝耳中,蔓芝急急坐馬車前往六公子府,當然不隻是為吊喪,而去見這時一定在六公子府中的巴秀。
蔓、巴相見,不須多說話,迅速做出趁大辦喪事期間,戒備鬆馳,救出樊雲彤的行動決定,分頭行動。
——這就是巴秀讓馳無畏約會瞫丁的前因。
話頭轉回正常時間。
六公子妃大斂後八日,陰天。
約巳時中,大夫鄂仁次子鄂越正在枳都大牢各處巡視。
鄂仁三個子女,皆優秀。
長子鄂卓現為枳都大營山師的仟夫長,次子鄂越是山師營的伍百長。兄弟二人與虎安山部族的伍百長荼天尺、樊小虎等不同,是實領人數,巴國的正規軍職,因此就算同為伍百長,鄂越、樊雲彤(不用說,此時已罷職)的職位級別比荼天尺、樊小虎都要高——沒奈何,人家不僅武功好,還有爹拚。
鄂仁之女桂花,美而惠,公認為新一代的枳都第一美人,其父母本來認為鄂氏一家將來的榮華富貴全在此女身上,哪想到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栽在一個“情”字上,生了瘋病,有說是得了“花癡病”,有點口德的人說是得了“相思病”——一總之是一個讓人尷尬、女人尤其尷尬的病。
有時,鄂仁氣得大罵女兒“賤!想不通一向聰聰明明的掌上明珠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鄂夫人則人前裝笑,背地裏流淚;鄂卓、鄂越兄弟則將怒氣轉移到肇事者樊雲彤身上。總之,一家人為鄂桂花的病,想不盡的方,求不盡的神,失不盡的望。
當紅麵虎樊雲彤“拋棄” 鄂桂花的消息一經作媒不成的婦人發布,就像當今網絡上的八卦新聞,一時占了枳都的頭條,並不時出來活躍婦人們的嘴唇,直到現在,還有人會作為談資。
巴國時的枳都,就算是巴國第二大城市、曾經的都城,也不過如當今的一個小城鎮,市民之間相互之間就算不認識,也多打過照麵,鄂桂花為男人而瘋的事,滿城風雨,鄂仁父子臉上當然掛不住,走路都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