瞫夫人命人更新些果品、茶水,繼續關照些雲彤母親的病情,訴說些家常。
雲彤突然道:“母親書中說到有什麼枳都山之約,是什麼約?”
“你母親未對你說過嗎?”
“沒有。”雲彤脫口而出。
夫人含蓄笑了笑,道: “當年,就是你和夢龍、夢語、桂花、巴衝在枳都山失蹤那年,二公子妃一句玩笑話,你母便要我與她約定:你與夢語訂立婚約。這件事,後來一直沒有認真議過。若是你沒有異議,我回書與你母親,這次就定下來。”
樊雲彤先吃了一驚,暗想:“我自來把她當親妹妹看,從她的舉止、眼神、言語也看出她有那個意思,但我並沒有做過什麼,也曾差不多明示過讓她不要繼續用心。同時,也還真不記得母曾經說過有枳都山之約。”
這件喜事來得太過突然,樊雲彤並不是完全沒有從這方麵想過,但思想準備明顯不足,可是,沒有拒絕的理由,或者說找不出拒絕的必然性。
突然,他想到鄂桂花,心中有一種刺痛,此時,才明白在他與鄂桂花多年交往的潛移默化之中,有一種煎不斷、理還亂的東西。二公子被貶之後,枳都文武自然要轉向得勢的六公子巴平安,樊雲彤是個直腸子,又對巴西安忠心耿耿,再加與巴衝是刎頸之交,因此厭惡鄂仁朝三暮四的為人,並且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假思索拒絕了與鄂桂花的婚事,並不是因為對鄂桂花本人有反感,甚至憑良心說一絲也沒有。他感覺拒絕鄂桂花和接受瞫夢語,他一樣沒有選擇。
瞫夫人見他沉默,道:“是夢語不好嗎?”
雲彤醒過神來,急道:“不,不是。”一時不知如何妥當答複,隻得道:“她很好。”
夫人笑道:“這就對了!你走前,我有一封回書,你直接帶回去,免得還要麻煩他人。書中我與姐姐約定:下次我回 枳都時,把婚事定下。”
樊雲彤顯然被這突然其來的好事搞得有點懵了,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他也承認,瞫夢語的美麗是不容討論的,尚在鄂桂花之上,但他對鄂桂花有一種道不明白的依戀之情。
夫人又道: “這幾日事情特別多,怕一時忘記一件事。請稍等。”
告辭片刻,夫人進裏室取了一個錦囊來交給樊雲彤,雲彤感覺一股淡淡的香味進入肺俯之中,細心收藏。
夫人笑道:“不過是幾年前在枳都山上做的個夢,虧姐姐至今還記在心上。這香被外人越傳越神,我聽了都覺得好笑。”
正在說話,夢龍來報:“羊肉已烤熟。”
夫人道:“晚間我不敢多吃油膩,夢龍陪你。”
樊雲彤道:“夫人請自歇息。”
夫人道:“聽說,因要新增貢品數樣,還需置辦數日。你何不趁此閑暇,到草原各處看看,也過得幾天清閑。”
雲彤還未完全從不知如何表達的心情中回過神來,有點僵硬道:“多謝夫人!”
夢龍道:“我陪兄弟去。”
烤羊場裏,早有未來虎安伯的貼心豆瓣瞫慶、瞫丁、瞫英、牟忠等一幫青年將校相陪。
牟忠乃山師主將牟誠之子,此人並非天生善類,自小好財,本不缺吃缺穿,卻有一個毛病:偷東西。不論家裏的,外麵的,見到好的就要手癢,或是有種病根,也不為換東換西,隻為好玩,偷來的東西玩膩了,多丟進大溪河。為改他這個毛病,牟誠可謂用盡招數,打、罵、捆、關、吊、餓這些兵法自不必說,並不見效,後來想到一個絕招才治住:不準他進白虎頭山清掃落葉。原來牟氏每年依例有特權要對白虎頭山上的道路、神像進行兩次大清潔,牟氏人視為神聖而有麵子的事情,每次進去時,須沐浴、更新衣、祭祀,以能進瞫氏的禁地為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