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落時分,孟浩身穿白衣,走在人煙稀少的內城街道上,兩邊的屋舍緊閉,聽聞匈奴兵不日便來攻城,內城的百姓又是逃了個幹淨,就連兵器鋪和藥材鋪也是人丁稀少,青磚鋪就的街道上,被夕陽照的明黃通亮,時不時有幾隻野貓穿過身邊。
白衣少年在一個大院門前站定,隻見微風輕拂間,院牆瓦礫上露出頭的青竹林,隨風搖曳,沙沙作響,倒是格外的清新動人,他輕輕的叩擊了兩下門環,不多時,一名佝僂的老者,便從門中探出頭來,一看是孟浩,頓時滿臉的喜色,恭敬請他入內。
這七天,孟浩每日苦修兵法,傍晚時分都會到濟世竹堂,聆聽羌笛煉神曲,恢複神通修為,而這老者也得到了蕭姑姑的吩咐,對自己恭敬有加,每次都是笑臉相迎卑躬屈膝的,被一個金丹大圓滿的高手,如此對待,孟浩也很是不自在
一步入後院的竹苑,孟浩就神清氣爽,這世外之地,總是會洗去他一天的疲憊,暫時忘記烽火硝煙的戰局,青竹翁對孟浩行了拜禮,沒敢步入其中,便轉身離開了,白衣少年一路步伐沉重,麵露憂愁,走入了曲徑幽深的竹林之內。
少年頭也不抬的一路而來,極為路熟的上了水榭竹屋,聽到了屋內的羌笛之音,便推門而入,蕭姑姑的脾氣很是古怪,討厭世俗規矩,吩咐孟浩每次來,若是聽到笛聲,就直接進門,不用通稟等瑣碎的禮節。
見孟浩進門,就垂頭喪氣的坐在了蒲團之上,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蕭姑姑停止了吹奏,沉聲問道:“今日這是怎麼了,玉貅軍不是安頓好了嗎?你為何這副德行?”雖然不知道蕭姑姑的身份,可對方待孟浩特別的親和,不僅相贈千年肉靈芝,更是每日吹奏煉神曲給他安眠,自己儼然已經把蕭姑姑,當成了無話不說的長輩、知己,所以每天都會和她聊聊自己的事情。
可今日他得知了一個消息,心情極差,所以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少年麵色蒼白的沉聲道:“請姑姑見諒,今日我得到了拂兒的消息”孟浩陽極焚心火發作,全是因為思念紅拂所致,而近幾日,繁雜的事物又太多,他來不及詢問,今日問起孟鈞紅拂的下落時,便得知,自從他出了天福官驛,昏迷了整整七八天,一直跟在身邊的侍女紅拂,竟然消失了
孟鈞等人,竟然對紅拂的事情全然不知,隻知道孟浩打敗了赤蠍後,紅拂便悄無聲息的消失無蹤,後來隊伍便帶著昏迷不醒的孟浩重新上路,孟鈞也很是疑惑,隻記得他當日回到廢墟,便昏迷不醒,對於紅拂何時走的,倒是沒有絲毫印象。
孟浩思慮半天,想起人間道的“逆冥大還陽術”,複活了三百囚犯,讓孟鈞等人失去了當日的記憶,紅拂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到是成了眾人記憶的空白,一想起這侍女紅拂,,為自己殺了紫蘇紫玉兩個賤婢,更是假冒官兵,一路相隨,不離不棄,幾次為自己涉險,探聽荀紓的陰謀,孟浩就不由得一陣痛心疾首,這女子竟然仿佛從沒出現過,就這樣消無聲息的消失了
蕭姑姑沉默了片刻,悠悠的開口道:“緣起緣滅,聚散離合,冥冥中自有天定,你身上的火毒乃是情念為引,萬不可過分傷心,若再引起焚心火燒身,我這可沒有千年肉靈芝了”
孟浩略微頷首,得知紅拂失蹤後,他確實是心口隱隱作痛,可是一運轉天道之後,用悲憫之念,轉化情傷,倒是好受了一些,到不至於引起火毒發作;一時想起了當日赤蠍所說的話,孟浩忍不住開口詢問:“姑姑,您可知道天陰道體的事情?當日逼我服毒的對頭曾說,隻有天陰道體可以解我這火毒!”
屏風後的蕭姑姑身子一顫,竟然激動的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逼你服用蠍丹的人,真的是這麼說的?”聽著那神秘老婦,第一次如此失態的語氣,孟浩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沒錯,他的確是這麼說的,姑姑您知道星宿道體的事情?”
老婦自知失態,輕咳了一聲,講起了有關功德陽人、星宿道體,以及天陰,天陽道體的事來,原來這天陰天陽和陽德、星宿雖然是相同的特殊體質,可卻又截然不同;不能混淆在一起,前者乃是天生,而後者則是後天所練就。
蕭姑姑突然語出驚人,嚇得孟浩驚愕不已,隻聽她言語中透露著無法平複的顫音。
“如果我沒看錯,你就要修成功德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