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暘朝他懷裏看了一眼,兒媳婦兒蔫耷耷地把臉埋在兒子胸口,也看不出個好歹來,於是溫聲說道:“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遊肯定累壞了,你帶他先回房間洗個澡,換身衣服。我讓廚房熬了紅糖薑茶和板藍根,待會兒和晚飯一起給你們送上去。”
宮袼點頭,“謝謝爸,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等安頓好阿遊,宮袼再一一登門道謝。”
房門從外麵關上,宮袼抱著梁韌進浴室洗了澡,吹幹頭發把人裹進被窩裏,然後到床頭櫃的藥箱裏找出一瓶跌打藥酒,回到床邊側身坐下。
宮袼把藥酒倒在掌心裏揉開了,貼到小東西額角那塊已經開始發紫的淤青上,用了點力道。
梁韌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咬緊牙關不再出聲,眼角卻忍不住泛起了水光。
“額頭的淤血不揉散,明天就會起包。乖,忍著點,很快就好。”
宮袼這麼說著,手上的力道卻還是卸下去幾分,一邊開口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第一眼看到你的信息時,我很詫異。”
梁韌怔了怔,下意識地攥緊了藏在被子裏的雙手,等待他的下文。
宮袼感覺到他整個人明顯地一顫,瞬間被自己話吸引了全副心神,於是就繼續說道:“我懷疑過你喜歡我可能跟梁韌有關,卻從來也沒有想到這種可能。說不震驚那是假的,但是梁韌,正如你自己說的,我喜歡的是三年前手術之後的方遊,也就是失憶以後的你,那麼你到底是梁韌還是方遊,這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會有影響嗎?”
梁韌垂眸看著被子上的花紋,眼睛裏滾燙得厲害,“我怕你知道我是梁韌……就不喜歡我了。”
宮袼手上動作不停,聽著他聲音裏沙啞的哽咽,心疼極了,“傻子,我不喜歡梁韌,也不喜歡方遊,我隻喜歡你。隻喜歡現在在我麵前的,曾經即使心裏會不確定會自卑,還是義無反顧走過來,牽了我的手的那個傻東西。”
梁韌低著頭不說話,眼淚卻大顆大顆地砸在被單上,暈出一朵朵淺黃色的水花。
宮袼把手從他的額頭上拿開,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對視,“梁韌,你知道為什麼曾經十年的時間,我都沒能喜歡上你,卻在你重生之後幾乎對你一見鍾情嗎?”
“因為失憶之後的你,能夠義無反顧地愛我。而十年前的你,哪怕對我的愛深刻到可以獻出生命,卻永遠做不到毫無保留。就像今天這樣,你深思熟慮之後的選擇,就是連努力都不做,就輕而易舉地放開了我的手。放到二十年前,這樣的你,我敢愛嗎?”
梁韌動了動,從被子裏把手伸出來,輕輕覆到宮袼的手背上,一點一點握緊,直到骨節青白,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才咬著牙哽咽道:“不要放棄我,求你!”
宮袼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低頭,吻上他被咬出齒痕的嘴唇,不帶熾熱情欲的溫柔安撫著他。
唇舌纏綿地輕輕觸碰,更像是兩頭受傷的野獸在輕輕舔舐彼此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