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客廳裏看春晚,老爺子矜驕地朝宮袼抬抬頭,“小子會下棋嗎?”
還沒等宮袼回答,老太太就橫了他一眼,“還長輩呢,有沒有點禮貌氣度?我們家小袼沒有名字嗎?小子小子的叫,你這是在看不起誰?”
“我……你……”老頭子氣結。
就一頓飯的時間,老太太的胳膊肘都要拐到大腿根去了。有這樣幫著外人懟自家老頭兒的老太太嗎?有嗎?
還有對麵那個破壞他家庭和諧的罪魁禍首!
三十好幾的人了,聽別人小袼小袼的叫自己,也不覺得臊得慌。還笑得跟沒事兒人似的,一看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狸,他寶貝孫子跟著這種人還不得被牽著鼻子走?
老爺子深覺自己透過現象看到了事物的本質,越發理直氣壯。
拿老太太沒轍,對著宮袼可就不會有好臉了,“到底會不會?”
宮袼笑著點頭,“圍棋會一點,象棋和軍棋不太擅長。”
正好!象棋可是他的強項,在一群老哥們兒裏,他還沒輸過!
老爺子心裏得意起來,半點不覺得自己恃強淩弱鑽這個空子有失身份,端著架子對坐在一邊的方簡吩咐道:“你,去樓上把我棋盤和棋桌搬下來。”
方簡窘然地看著他老爸,臉上有點熱。這是準備欺負人了吧,就算贏了是不是也……不太光彩。
“還不快去?”老爺子高高在上地一掀眼簾,眼神不悅。
“……是。”
方簡去樓上把老爺子珍藏多年的寶貝家夥什兒一股腦全搬了下來,“我給您搬到小客廳去吧,這邊太吵。”
“不用!”老爺子大手一揮,頗有些指點江山的風采,“就放這兒。你們看你們的,這點幹擾都承受不起,我看也成不了什麼大器。”
“……好吧。”
總覺得他老爸今天的畫風不太對,仿佛把自己代入了某種很詭異的角色設定裏。
趁著擺棋盤的時間,方遊轉著輪椅默默蹭到宮袼身邊,趴在他肩頭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悄悄傳遞消息,“奶奶說,爺爺最擅長的就是象棋,所以就算輸了也不打緊。別擔心,爺爺不會刻意為難的。”
宮袼笑著聽他說完,轉而也用同樣的方式側過頭貼著他耳廓說道:“阿遊辛苦,我知道了。”
方遊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心裏跟個蜜桃被挑開小口子似的,甜絲絲的。
啪啪!老爺子不悅地敲了敲棋盤,“開始了,磨磨蹭蹭的。”
宮袼紅子先行,卒動一步,戰局正式拉開,看不見刀光劍影硝煙陣陣,卻能感受到空氣中一瞬間濃烈起來的火藥味!
兩人都是思維敏捷行動果斷,每每一方行下一步,另一方應對之策立即緊隨其後而行。
隨著棋子摩擦過棋盤此起彼伏的沙沙聲,和偶爾一方吞吃另一方兵卒響起“啪”的一聲脆響,在方遊目不暇接的時候,老爺子和宮袼已經交鋒過七個回合。
雙方中炮皆已過河,兩車隔河相對,馬盤河兩道,正是殺至了第一場高潮。
老爺子突然兵行詭道,退了右炮!
關鍵時刻行退炮之策,便是打算將敵方小將引入陌生峽穀地帶,以期打亂其事先做好的準備計劃。一旦宮袼出車抓炮,他便會平七向紅方最薄弱的右翼施壓。一舉挫了這年輕人的銳氣,好好教教這眾星捧月的世家嫡子做人。
宮袼始終不慌不忙,鎮定從容得仿佛不受這緊張戰局絲毫影響,此刻依舊是節奏不亂地緊隨其後出車抓馬,然後卸中炮抓黑底士,再返身牽住黑方無根車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