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黃昏,殘陽將最後一抹餘紅抹在天際,城郊最大的墓園裏,一道紅色的窈窕身影豔若晚霞。
寧筠敏看著麵前冰冷的墓碑中間,那個笑容總是帶著三分邪氣卻暖如春風的男人,上挑的鳳眸中噙著點點淚花,出口的聲音已是哽咽,“梁韌,你後悔嗎?愛上那個男人,默不作聲地為他堅持為他改變,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守就是十年,你後悔嗎?”
她慢慢蹲下來,嬌媚的臉龐貼在冰冷的石碑上,拿出手機打開,舉到遺像前細聲呢喃道:“你看見了嗎?這個人不是沒有心,他隻是,不愛你。梁韌,你為他賠上一條命,結果呢?他牽著比他小十幾歲的小情人明目張膽招搖過市,有沒有一刻想起過你?梁韌,第二個十年了,會始終陪在你身邊不離開的人,隻有我,隻有我……”
塗著高級口紅的性感雙唇輕觸著男人邪魅的五官,落在那雙曆盡滄桑卻仍舊晶瑩剔透的長眸上。
淚水一滴滴滾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連同心跳一起被零下十幾度的空氣凍結。
她猩紅的鳳眸中浸染著無盡的瘋狂和絕望,聲音卻輕柔得如同情人之間溫存的耳語,一字一句低聲承諾,“害死了你的人,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他若無其事地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你所承受的痛苦,我會讓那個男人一樁樁一件件都還回來。”
隆冬的淒風卷起枯黃枝葉,在空中翻滾過一個又一個圈兒,造物之下眾生螻蟻,皆是命不由己。
方遊站在布景用的石橋下,仰視天空中飛舞的黃葉,心裏突然就升起了這樣莫名的念頭,回過神來又覺得有些好笑。他這樣衣食無憂的生活不知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眼前所有事情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自己還有哪裏是不滿足的?
他這麼想著,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嘲笑自己的矯情和不知所謂,冷不防小腦袋被一隻大手從身後用力揉了幾下,就聽到宮袂爽朗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怎麼了,小方遊?一個人鑽在橋底下幹嘛?”
“沒什麼,不想耽誤大家拍戲,就到下麵來靜靜。”方遊不好意思地露出兩個小酒窩。
宮袂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按壓在他眉心,哈哈笑道:“被盛適那張老臉打擊到了?看看這小眉毛皺的。”
“不是。”方遊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抿著唇,猶豫了幾秒才試探著問道,“宮袂哥,你有沒有連續幾個月幾乎每天都在做同樣的夢,甚至每次醒過來都有一種分不清夢境現實的恍惚感?”
“同樣的夢?”宮袂低聲重複了一遍,隨即無奈搖頭,“我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你這幾天精神不好就是因為做噩夢了?”
方遊點點頭,想了想又搖頭說道:“不算是噩夢,我夢到自己變成了街頭藝人,每天晚上都在人流湧動的街邊彈吉他賣唱,還有……一個不大的咖啡館,我坐在角落的位置,等一個人。夢裏的感覺很真實,可是醒來以後很多細節就變得模糊了……”
他出神地望著遠方連綿的山景,試圖清晰地描繪出自己在夢中的經曆,完全沒有注意到宮袂瞬間蒼白到可怕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