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節戛然而止,演奏者和聆聽者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靜。通往天堂淨土的大門重新合上,被迫再次回到人間的心情留戀而不舍。
方遊緩緩睜開眼,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好久不練,手法有點生疏了,宮袂哥你別笑話我。”轉眼間又是那個內向靦腆、不善與人交流的方遊,不見絲毫方才演奏時的自信神氣。
這個人,碰到音樂時和生活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他合該就是為音樂而生的……卻偏偏沒道理地執念著演戲。
這樣的念頭在宮袂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爽朗地笑道:“果然不愧是連世界鋼琴大師利斯塔都讚譽無數的音樂神童,怪不得老師總說,你才是他這一生最傑出的作品。”
方遊聽了眼前一亮,“真的嗎?爸爸真的這麼說過?”
宮袂好笑地捏捏他的臉,配合地說道:“當然是真的,而且還說過不止一次!”
“嘿嘿!”小人兒彎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羞澀又高興地小聲說道,“我也一直以父親引以為傲。”
一直站在邊上不出聲的宮袼突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冷聲打斷了兩人在他眼裏毫無意義的對話,“時間不早了,讓司機送客人回去,他心髒不好,最好別熬夜。”
宮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老男人就隻會破壞氣氛。要不就木頭一樣站在邊上不說話,一開口就讓人恨不得把他嘴堵上。
不過他說的確實有道理,為了方遊的身體考慮,宮袂也隻能滿心不情願地把人送回去了。
琴房大門合上的瞬間,方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被鎖在玻璃櫥櫃頂端的那把吉他,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索性他除了對音樂,其他方麵腦子都不太夠用,這樣的感覺從心頭迅速掠過,也就不了了之了。
宮袂送完方遊回來,站在草坪上看著別墅裏亮著通明的燈火,心裏卻一片冰涼,唇角勾起一抹嘲諷和厭惡的弧度,推開別墅的大門,果然看到坐在沙發上等他的宮袼。
茶幾上放著一個敞開的精致小禮盒,裏麵靜靜躺著兩顆燙金的袖扣,低調奢華。
宮袼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重新落在禮盒上,聲音平靜低沉,“你覺得那個孩子像梁韌,巧的是他應該也喜歡我,所以宮二少爺覺得可以通過保護他,甚至讓我和他在一起的方式,來補足你覺得這個世界欠了梁韌的東西。”
“你特麼別用這麼冷漠的語氣提他的名字!”宮袂猛地一腳踹在門上,發出巨大而沉悶的聲響,憤怒的黑眸中熊熊燃燒著兩團熾熱的火焰,“如果你當初能對他伸出援手,哪怕是稍微和顏悅色地跟他說說話,他都不會死!隻要你的一句話,就能拯救那時已經站在地獄邊緣搖搖欲墜的梁韌,可是你沒有,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