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份,夏天的氣息仍未完全褪去,空氣中還殘存著熱氣。而孤兒院來了一個新客人,院長說那是政府派過來的心理輔導師。那時,我還並不太清楚心理輔導師的意義,但知道一些關於心理學的事情,心理學顧名思義是研究人心理的學科。我在書上剛看到心理學的時候,還在想要是別人能看到自己心理在想什麼會怎麼樣,想了很久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院長大概會打我一頓,雖然院長從不打人,但我不知道在心裏說了她多少次老太婆了以及說了她多少次壞話了。
這的客人似乎很重要。那天,我和穆正在小花園裏編花圈,就聽到院長的喊聲“所有人來客廳集合。”
“院長嗓門真大”我放下花對穆咕囔道。
“應該是很重要的客人,我們快走吧”穆拉起我我手跑起來,她跑的很快,我隻好邁開步子跟上她。
當我們到客廳的時候,大部分孩子已經在沙發前了。我看到了長條沙發上坐著院長、陳老師,而小的那個沙發上則坐著一個不熟悉的身影,大概就是新來的心理輔導師。穆拉著我向沙發走去,我任由她拉著,自己注意力卻都在那個身影身上。
漸漸的離近了,我看清了他的樣子,他穿著白色鬆散的T恤,隨意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感覺有些懶洋洋的,我注意到他前頭長長的劉海,頭發幾乎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這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我不知道他現在在看哪裏,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我以前一直習慣看人先看眼,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能看到人在注意著哪裏、心情如何。
現在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在隻有一堆黑頭發,我開始感覺有些焦躁不安,為什麼看不到?為什麼遮起來?他的眼睛會是什麼樣子的?在看哪裏?
我開始緊盯著他的長頭發,試圖從中找到一點空隙,希望至少能看到他眼睛透出的一點反光。
然後他卻突然抬起頭對著這邊,我楞住了,突然有點心虛,院長說過一直盯著別人是不禮貌的,我似乎盯了他很久。可我並不想移開視線,現在可是大好機會,說不定能看到些什麼。
他那長到鼻尖的頭發遮住了半邊臉,我看著發間的空隙,想象著那裏有一雙亮亮的眼睛。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有一種和他四目相對的感覺,我愣愣地看著他,看到他看著我。
然後他笑了。
嘴角咧開,露出牙齒,一個好看的笑容,我感覺到興奮從他的嘴角和齒間溢出。他很高興,他很高興,我像是被他感染了,心情不由的激動起來,心髒的跳動聲像是要滿溢而出。我想要回應些什麼,告訴他我很高興,很喜歡他的笑容。我努力學著他的樣子,想要讓這心情傳達出去,我將嘴張開露出牙齒,盡全力去表達出這個笑容。
他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去和院長說話了。我稍微有點失落,大概是我笑的一點都不好看。我嫣嫣的收回視線,對上了穆皺著眉頭的臉。穆大美人經常皺眉頭,不過穆就算皺眉頭也很好看。
“安,你怎麼了?”
“?”我有些疑惑,我看起來自己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嗎。
穆伸手掐了掐我的臉“那個客人笑的挺詭異的,你居然學他。”
“原來是這個,我覺得不詭異”我拍了拍穆掐著我的臉的爪子“對了~穆,我剛剛學的像不像?”
“不像,他整張臉隻能看到嘴,但是你有眼睛看起來就不一樣。”她道。
“他有眼睛的”我辯解著。
穆一臉認真抓起我的手,碰了碰她黑色的長發道:“這是頭發”,然後又自己的眼睛:“這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