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不過三息的時間,啼聲由遠及近。
一行二十騎,為首的是一位麵容冷峻的年輕人,棱角分明,刀削斧砸,有一種放肆的暴力美,一扯韁繩,還沒有吹出口哨,胯下的棗紅色戰馬就停了下來。
打著響鼻,微微踏蹄,一派桀驁不馴。
男子翻身下馬,大踏步向前,人群不自禁讓出一條道,一股淩厲的寒氣以及霸道的殺伐氣焰撲麵而來。
沒有做刻意的掩飾,他就這麼不管不顧,綻放著自己的光芒。
禁星眯著眼心中好奇無比,即便是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也是愣愣出神。
人群竊竊私語的聲音小了很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眾人才真正安靜了下來。
“砰——”
毫無猶豫,年輕男子走到身前,啪的一下跪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城主,獵鷹複命!”
跪的對象是這位氣質出塵的中年人,竟是城主,當下人群爆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在這裏的居民,即便是城中能算作豪閥的紈絝子弟也是震驚不已,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城主可是一位通天的主,本身的丹成境界修為自不必說,單是他的赫赫戰功就聲名遠播。
身處太平盛世,在聖皇宗這座龐然大物的遮蓋下,戰亂就是禍起的根源。
所以,這位名叫盤龍的男人戰事是因為旁邊的迷障森林,以狩獵和防禦猛獸為主。
一座城池以一個人命名,可見其中的大凶險,大氣魄格局。
禁星眼中微亮,氣機更加的厚沉,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畢竟不知根知底,小心方為上策。
獵鷹的年輕男人站起,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沒有說話。
“拜見城主!”
眾人拜倒,姿態不一。
溜須拍馬放在哪裏都可以適用,況且是這個時機,保不準被青眼相加,這就是天大的機緣。
盤龍點點頭,走到了女子的跟前,輕聲問道:“小姑娘,給我一個你要靈母晶石的緣由!”
“為奶奶報仇。”
二問道:“你如何報仇?”
“努力報仇。”
這無疑是最為天真的話語,說是笑話,卻是可以看到女子言語之中的執著。
盤龍點點頭,就這般離開,身後跟著一行二十驃騎。
轟然而來,輕輕離去。
盤龍有著赫赫戰功,這是威嚴,在他手腕下,這個城市少有乞討者,不說人人豐衣足食,最不濟也不用上街乞討,所以他的默然離去何嚐不是變向認可了女子的行徑。
經此插曲,人群紛紛散去。
起先的熱鬧消散一空,紈絝也沒有了獵豔的心思,紛紛趕回自家府邸。
最後,場間隻有禁星一人,這位沒有舉著算命道袍的老者。
盤龍離去之後禁星身上被鎖定的感應才消散,他微微鬆了一口氣,走到女子的身前,仿佛不知道臉皮為何物,盯著這位氣質有些獨特的女子看了半天。
女子見人群已然消散,她也止住了嘴巴,兩人就這樣對視。
一老一少,雖不是針尖對麥芒,卻是各自看出了心中的疑惑。
女子站了起來,起先因為跪坐著,這一起身,高挑的身子就顯現了出來,化作老道士的禁星默然無語跟在後麵,七拐八拐,穿過了不少的胡同弄巷,最後在一處破廟中駐足。
道家佛家門庭有別,禁星沒有進去,隻是在門口作揖行禮。
女子不多時拿出了一個酒壇,上麵的封泥是簡單的布條圍成,不用看,這就是她口中奶奶的骨灰了。
一路上沒有說話,即便是禁星形影不離跟著,女子也沒有在意。
來到橫溪的末流分支,下遊一顆柳樹,枝條飄蕩。
樹底下,女子將壇子埋了進去。
禁星在後麵,看著一言不發的女子心中竟是有些心疼。
埋好之後,女子磕了三個響頭。
河畔楊柳依依,應當是佳人才子泛舟江上的景象才對,這一對,極為出眾,好在此刻已是日落西山,天空又淅瀝瀝飄著小雨,遊玩的人作鳥獸散。
人影終散,女子的磕頭觸地的姿勢沒有改變。
禁星清晰地看到女子的肩膀抖動,起先的時候幅度很小,最後無比的誇張。
這是一種側麵的震撼,壓抑到極致的隱忍與爆發。
這一刻,禁星徒然就懂了這女子先前為何嘩眾取寵,分明就是在造勢,為自己抬身價。
禁星沒有打擾,選擇了尊重。
風雨之中,有人在哀悼亡魂。
有落魄女子,哭得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