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苦伊靖怕死,隻是他實在無法承受自己日夜相對的戰友,在戰場上無數次的離別所帶來的傷害。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苦伊靖覺得隻有孩子們陽光一樣的笑容,才能暖化。這也是澗泉熙這些熊孩子敢這麼搗亂的原因;其實都是被苦伊靖慣出來的。
可是今天,苦伊雪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會不會在這樣的結果中崩潰掉。自己這個名字十分霸氣的哥哥,其實比誰都溫柔,也極為脆弱。
或許人都是自私的吧...
在苦伊雪的心中也是極為痛苦的,她也不願意澗泉熙有任何的意外。隻是那樣的高度,以澗泉熙八歲的年齡是絕無任何生還的可能。就算在如何不願意去承認,苦伊雪在心中也給澗泉熙打了死刑的標簽,她匆匆趕來,也隻是為了安慰自家哥哥。讓這個在風雨,戰火中,滿心傷痕的男人,擁有一個依靠。
可她,又應該說些什麼呢:節哀?還是...
隨著自己與猿馳棧道離得越近,苦伊雪的心中越是雜亂,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接下來的結果。也許,給自家哥哥一個無言的擁抱,在他身後默默的陪伴著,就是最好的結果吧'。苦伊雪如是想著。
哪怕苦伊雪在如何不願意,事實也不會隨著人類的意識而改變,終於,她來到了猿馳棧道,這個曾一度被列為禁區的山腳下。
纖細的手掌向龍頭一拍,整條土龍即刻化為煙氣消散,苦伊雪一個空翻來到山腳下。
可是待到入眼處,苦伊雪一顆心更亂了:
這是怎麼回事?
苦伊雪風中淩亂著。
山腳下,密密麻麻鋪著一層厚厚的竹葉為毯,有清風吹過,片片竹葉隨風飛揚似海中魚兒輕揚水麵,山體前方,一道道淩亂無序,似刀砍斧鑿的微細痕跡,千百道的烙印於山體之中,正在被地底溢散而出的火山能量進行自我修複。這千道萬道的痕跡,細的像是被人用線勒出來的,絕不是用兵器造成的。
而更可怕的是,地上一條蜿蜒焦黑的痕跡是如此醒目,如雷蛇電走,通向遠方。至於最核心的內容,無論是澗泉熙的屍體,還是自家哥哥玻璃心到極點的痛哭,則全然沒有見到。這一幕場景,反而更像是戰場上有人鬥法,或者是有人在這裏修行試驗新法術,所留下的痕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苦伊雪承認,其實她的心理素質也不高,山體上的纖細痕跡,應該是風屬性法術造成的刃行痕跡,地上的焦黑痕跡散發著濃濃的自家哥哥靈力的氣息,明顯是苦伊靖所留。可苦伊雪清楚,自家哥哥是專修雷法,從未有過其他屬性法術涉獵的。
也就是說,這場中極有可能有第三人的存在,於是問題來了,這苦伊靖師生倆究竟是死是活?
而看到現場這一幕,苦伊雪呆愣了足有三分鍾,這才想起順著地上蜿蜒的痕跡前去追擊,這作為一個浴血奮戰的百戰老兵來說,是極為不可能的。如此遲鈍的戰鬥嗅覺,上戰場也就是個炮灰命。作為飽經戰鬥的精英來說,這是十分難以想象的。
“唉,哥哥呀,我的心髒,也不太好。切莫別再嚇我了。”
苦伊雪秀美的容顏,更增三分病色。她寧願接下最危險的任務,與千百倍於自己實力的敵人進行戰鬥,也不願再承受這種心理折磨了。隻見她眉心閃現光澤,足間輕點,腳下泥土浮起一層光暈包裹腳掌,苦伊雪輕鬆一踩便溜出數米距離。自身親和的土元素令苦伊雪在地上行走之時再無阻礙,大地於她而言就像溜冰場一般。
雙腳交錯,苦伊雪幼時很喜歡這種向前奔跑,被風擁抱的感覺。纖盈體態讓她在前行中自有一股英姿颯爽的風采。隻是此時還哪有那份心情,她隻是在用認真的態度來放鬆在自己。用自己的方式,盡可能迎接這即將麵對的殘酷結果。
傷春悲秋問人生,總也是那些文人嘩眾取寵的遊戲。
隻有真正經曆過這生離死別,才會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短暫和平。誰都希望和平長久,又哪裏來的這許多感歎。
此時此刻,苦伊雪也隻能像那些平凡的村民一樣,心中默默禱祝給這對不省心的師生倆祈福。或許她本就是生來平凡的吧,隻是上蒼殘忍的選定了她,給自己的子民賦予了太多生命裏本不該有的沉重。
而這,便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