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過往細水長流,平淡卻知足的日子,仿佛歲月已遠,短短的時間,我卻像穿越了一個輪回似的。
不覺眼眶有些熱,祁跡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忽而看見桌上的一盆綠蘿,鮮嫩的葉子上布滿著剔透的水珠,似是有人剛剛澆過水,我曾對吳媽說想要添置一盆綠植,吳媽像我推薦了綠蘿,後來因為太過忙碌而忘記了此事,而這個我隻和吳媽討論過。
“吳媽……”
我又驚又喜,眼淚先一步掉落,吳媽或許沒有死,她還活著,替我照看著診所,每一天都在盼望著我回來。
突然從樓上下來一個有些胖的女人,那女人提著掃帚和拖把,看到我時驚了一下,手裏的東西應聲落地。
“馮小蓮?”
淚眼裏的這個女人,雖然還是有些胖,但比起以前要瘦多了,她朝我飛快走過來,激動地看著我,一時無語凝噎。
若不是當日得馮小蓮相救,恐怕我早已身首異處,這時重逢故人,心裏的感激和悲慟一起湧上心頭,眼淚愀然墜落。
“別哭,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我哭得更凶了,仿佛她就是另一個吳媽,我所有的委屈與脆弱無所遁形。
須臾,我們都漸漸止住了淚,我問她,“這幾個月你都待在我這裏?”
馮小蓮點點頭,“馮安堯一死,我的公司股票大跌,隨著時氏企業徹底倒台,我的公司也命懸一線,如今隻仰賴部分小公司合作運營,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能勉力支撐,賺的不如以前多,但我樂得清閑,公司都交給底下的人處理了。所以我就來你這兒了,你這裏人去樓空,若是沒人看顧,須臾幾年大概就破敗了。我想著,你一定會活著,隻要你活著,你會回來的,等到你回來的時候,看著沒有變樣的家,一定會開心。”
我看著馮小蓮,為之前對她的揣測和厭惡而感到慚愧,好人與壞人絕不是憑著一己主觀就能定義的,有時候人性的複雜導致了對善惡規尺的模糊界定。
“謝謝你,馮小蓮女士。”
“不客氣,傅醫生。”
馮小蓮和我都噗嗤笑出來,帶著眼角的淚花,就像久別重逢的朋友,而不摻雜任何不單純的其他。
我看著那盆綠蘿,歎了口氣,“若是吳媽還在世……”
馮小蓮麵露難色,“吳媽她……”
馮小蓮話未說完,後院傳來一陣“嘎吱”的聲響,像生了鏽的東西相互摩擦而發出的聲音。
我看向祁跡,祁跡帶著我去了後院。
那曾經被祁跡修葺好的秋千還是在日複一日的日曬雨淋中生了鏽,轉動得不如先前靈光了。
而秋千架上坐著一個體態有些臒瘦,頭發花白的老人,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有些昏昏欲睡。
即使她沒有抬起頭,我也能辨認出她的模樣。
我捂住嘴,眼淚簌簌而落,很快浸濕了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