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艱難地爬起來,不再看它一眼,顫顫巍巍地扶著樹幹,慌不擇路地往林子外跑。
我一邊跑一邊哭,腦子裏穿過無數種猜測,難道是祁跡被這個怪物吃了?還是說,這個怪物,本來就是祁跡。
我陡然停下,往日的記憶在此刻紛至遝來,包括我因受傷而消失的那段回憶。
在南山受傷前看到街對麵的那個受傷的怪物,清理被辣椒粉刺激到的祁跡的眼睛時,那睜開時奇異的光,時七說起祁跡的身份時臉上異樣的神色,祁跡對月圓之夜的去向含糊搪塞,時七後頸的尾狀斑塊和祁跡脖子後麵的一模一樣,現在想來應該是狼尾,有狼族血統的都會有的標記……
而今晚,他似乎知道我想要跟蹤他,於是想要將一切和盤托出,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所以那些螢火蟲都是他差遣來的。
隻是他害怕,他擔心我會無法接受他這個樣子,而這麼無可奈何,又小心翼翼,我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一直伸著的手,眼裏的受傷與痛苦,直擊我的心底。
我忍住眼淚,向著原來的方向奔去。
無論你是什麼樣子,鬼也好,妖怪也罷,在我心中,你是祁跡,隻是祁跡,是救了我無數次的祁跡,是看不上我嘴巴比我還損的祁跡,是雨中向我哭著表白的祁跡,是為了我一次次身赴險境的祁跡,是傅煥生此生最珍惜最愛的祁跡。
而他剛剛丟下了你,因為懦弱和膽小而逃跑了。
我懊惱地想一把抓光自己的頭發,當我跑回去的時候,那裏已沒了祁跡的身影。
“祁跡!祁跡!”
我四處叫著他的名字,眼淚終於滾滾而落。
“對不起,祁跡!”
我的眼淚糊了一臉,聲音也叫的嘶啞,那一瞬變得死寂空曠的森林仿佛一個黑色的漩渦,將最無助的我沉溺其中。
“祁跡,我隻是膽子小而已……”
我擦著眼淚,有些委屈地坐在了地上。忽而暗處傳來一聲噗嗤,我循聲望去,祁跡依然是那個巨碩可怖的樣子,他朝我走來,每一步都那麼小心,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祁跡……”
我畏縮地站了起來,朝他一步步走去,呼吸都變得有些緊張。
我努力克服心裏本能的恐懼,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直到走到他的腳下,我摸了摸那濃密卻不紮手的絨毛,一把抱住了他,雖然隻能抱住幾根腿毛,但是那一瞬間的慶幸卻是那般真實。
還好,你沒有離開。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抽泣著說。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祁跡小心地用手掌托起我,在他麵前,我就跟個米粒大的小人似的,但他卻如此愛惜地護著我,將我放在他的胸口,我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跳,正在用一搏一擊告訴我,他有多麼愛我。
我伏在他的胸口嚎啕起來,他有些措手不及,像犯了錯似的看著我。
我在他的毛上蹭了把眼淚鼻涕,“看著我哭成狗的樣子很好玩是不是?”
“我隻是,害怕嚇到你……”
我淚眼朦朧地望著祁跡,“我不怕,不就是色狼變大了嘛,有什麼可怕的。”
“所以隨之變大的,還有某個東西。”
我擰了一把祁跡,可是皮肉太實,捏不動。我氣憤地看著他,雖然變了身,但骨子裏果然還是那個一肚子齷齪思想的臭祁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