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他倒走得快。”
我看著馬路,問他,“身體和心情好些了嗎?”
馬路擠出笑,“日子總得過的,我又不是他過門媳婦,用不著替他守著貞節牌坊,和自己過不去的。”
聽著馬路的話,更覺心酸。明明是一對有情人,如今卻已是陰陽之隔。
馬路遙遙想著,淚光點點,“我要是知道那晚是我們的最後一麵,說什麼,我也不會故意氣他的。”
我安慰道,“人的渺小處,就在於命運從來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就好好活在眼下吧。”
我拉住馬路的手,正欲進去,一輛黑色汽車停在路邊,馮小蓮從車上下來,依然帶著幾分土非的雍容華貴。
我笑說:“也不給人喘口氣,馮女士這麼快就來找我討錢了?”
馮女士一改往日的尖銳細嗓,聲音平靜而沉穩,“傅醫生誤會我了,這次來,是想和你道聲謝的。”
我訝異,“謝從何起?”
“我本在醫院療養,看到你的節目便趕過來了。此事你要相信,並不是我的指使,是馮安堯擅作主張陷害你。”
“哦是嗎?若是這樣,兄妹之情也是不假的了,圈套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轍。”
馮小蓮慚愧地頷首,倒讓我心裏狐疑了幾分。
“我知道傅醫生對我成見已深,我也不打算為自己辯白,所以今天就是特地來謝你一聲,並且違約金您大可不必掛心,你不用賠償,我也不會再煩擾你,從今天起,我們一筆勾銷。”
我納悶了,“那您還是為自己辯白一下吧,不然都不知道你從哪兒謝起。”
“來你診所討違約金的那日,其實是來慰問你的,馮安堯在節目上拿你的身世作文章,我了解清楚之後很生氣,畢竟你是我喜歡的男人,於是和他大鬧了一通,並且警告他不準再設計你。沒想到那日被你們診所上下一一羞辱了一遍,我氣得舊疾發作,住進了醫院。”
我仔細聽著,倒不像在惺惺作態。
“今天又看到馮安堯那個瘋狗作踐你,還拿我當槍使,陷我於不仁不義!好在傅醫生你三緘其口,言辭雖然激烈,卻半點沒提我的不是,要知道,你隻消說出一星半點我對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我也會被推至風口浪尖,到時候不堪入耳的閑話紛至遝來,我的公司必會受到波及。”
如此一來,我倒真的是不知覺間維護了馮小蓮,誰讓我心地純良呢,那樣的狀況,都沒想到完全置身泥濁之外自保而把馮小蓮的醜事當做擋箭牌。早知道抖落一兩句,也讓她嚐嚐自作孽的後果。
“所以,我來道聲謝。我是那份合同的直接受益人,受益人都不追究了,你的違約金就不必賠了,傅醫生大可放寬心。”
我仍然心有疑慮,馮小蓮步步為營,就是為了得到我,如今真的就這麼輕易釋然放手了嗎?
馮小蓮似是猜到我的心思,笑說:“舊疾發作的這段時日,我想了很多,包括你們說的那些罵我的話,我一天要想上好幾十遍。終於想明白了,有些事強求不來的,我丈夫給予我榮華,可到他死時,我依然不愛他,我和你說到底,是一樣的人,倔強,認死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我給予你一切,用盡肮髒的手段,你到死也還是不愛我。是,我是一個渴望有人愛的女人,年逾四十,還渴望著找一個好看的小夥子做丈夫,說出去的確讓人笑話。以後我隻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做生意,做不了人妻,便做女強人罷了,做不到讓人愛,不如做到讓人敬佩,也不枉此生。”
沒想到馮小蓮大徹大悟這番話竟讓我有些動容,其餘人聽得入神,也有些為當日的罵舉感到不好意思。
我笑說:“馮女士能想得開自然是好的,隻是有一點我不讚同,你即使到了年過半百的那一天,也有追求愛和幸福的權利,我一直都是信緣分的,緣分到了,水到渠成。若是沒有緣分,就自愛,不必為了迎合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馮小蓮眼裏有些淚意,笑說:“傅醫生今天這番話,我會記著的,以後你若有任何難處需要幫忙,我都會效犬馬之勞。”
“言重了,也謝謝你這番好意。”
“那我先告辭了,公司還有事。我這舊疾還未完全痊愈,改日得空在來您這兒討兩付藥。”
“沒問題。”
馮女士離開後,我望著揚塵而去的汽車,心裏五味雜陳,辨不分明。
我廢然歎息,“若是小葉在就好了,她一定懂女人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而後傳來一聲叫喚,我忙回過身看到來人。
“傅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