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端著藥剛進入屋內,便看見了陳瑾軒陰沉的臉。
“先生讓你不用住客棧了,你為何還苦著臉?”
陳瑾軒將藏在袖中的信拿了出來,沉聲道,“你自己看!”
那是從京城傳來的密信,江宏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他小心地接過信,仔細閱讀。上麵寫著毒命仙返京,朝廷動蕩的緊急消息。
“殿下!這個毒命仙,果然不靠譜,和鏢拔的談判似乎都要動起手來!”
“不過,他卻還是要回了雲彩關一帶。”
“可是信上說他馬上要回京城,朝中的老臣們對陛下你派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去談判鏢拔之事很是不滿,而那毒命仙的性子古怪得很。到時少不了又是一場動蕩!”江宏急切地走到陳瑾軒跟前,“陛下,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你也必須馬上回去!甘將軍如此穩重的性格都給派人快馬加鞭給你送來這封信,可見他也是著急了!怕是不能在呆在這了,很容易被人發現你如今已經不在皇宮……”
陳瑾軒雙眸微沉,他盯著那正冒著熱氣的湯藥,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說,若是我就此遠離了皇宮,先生會不會原諒我之前的一切!”
江宏大驚,“陛下,你胡說些什麼?你若是撒手不管了,皇宮肯定會一片大亂!江陵也不會安寧。”看著陳瑾軒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憊的樣子,江宏看著心疼。“我知道你很想陪著先生,可是你忘了你曾經的縝密計劃麼?這件事急不得,你若此刻選擇逃避皇宮的種種,先生非但不會原諒你,還會很失望的!”
最終,陳瑾軒抬起頭,堅定地說,“好吧,我們回去!”
“太好了。”江宏總算鬆了口氣,他連忙道,“那我現在就去收拾衣物。”
“現在不行!”
“為何?我們必須趕在毒命仙之前到達那裏,信上可是催得很急!”
陳瑾軒扭頭望了眼漸暗的天色,臉色柔和起來,他慢慢地回答道,“明日是十五,又是月圓之夜!盡管先生如今沒有原諒我,但我還是想陪著他過完這個團圓之夜。”
“你想怎麼做?”
“先生他想要的很簡單,很平凡。”陪伴了徐子壽這麼多年,陳瑾軒早就明白,他所要的不過是一分平凡的生活。“作為一個普通人,簡單的活著,哪怕僅有一兩個人給他打聲招呼他也會很開心。先生還很喜歡小孩,他曾對我說過,看著那群孩子天真的臉龐,自己的心早就軟化了……”
隻可惜,那群孩子最終長大,開始改變!自相殘殺,最終都不得善終。
若是可以,先生,我寧可不曾長大!
夜空潔淨無暇、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地上,給大地披上銀灰色的光芒。同時,點綴著大地的還有杭州河麵上星星零零的許願燈。岸邊兩側是喧鬧的人群,小販的叫賣聲,耍雜藝人的熱鬧喊叫連綿不絕。
“老板,今日是十五,我們一起去逛逛呀!”
“對呀,今日街上好不熱鬧啊。”
“一起去熱鬧熱鬧……”
徐子壽有些好笑,不知為何總感覺今日他們都熱情過頭了,就連來藥鋪看病的幾個患者都似乎和那幾個小夥計約好了一般,非要將自己拉過去。不過,這樣偶爾隨著近鄰出去轉轉,不正是自己一直所期望的生活麼?日落後偶爾的一聲招呼,遠比宮中宮女太監硬生生地問安來得舒暢。徐子壽心頭一暖。
“先生!先生!”江宏急衝衝地跑入藥鋪,“杭州的江上好多河燈,我們也去放放~”
“你玩性還是這麼大!”徐子壽笑著打趣,眼神卻不自覺地往江宏身後瞟,結果那個人並沒有來。
“怎麼了?先生!我們快去吧。”江宏笑嘻嘻地就將愣神的徐子壽往藥鋪外麵拉,身後的幾個小夥計也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一行人說說笑笑,穿過了杭州最熱鬧的街道,可同時看了好幾個耍雜技的表演。江宏更是像個猴子一樣,看哪都新奇,上躥下跳的,有趣極了。惹得那幾個藥鋪夥計哈哈大笑,唯獨徐子壽雖彎著嘴角,卻感覺始終沒有笑意。因為他的眼中,江宏的一係列動作都與兒時與自己初遇在宮外的陳瑾軒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