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立刻將墨鴉叫過來問清楚，但多年的政客身份讓她壓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不過逢迎一奴爾！何須在意！
不過一個刻意逢迎自己的近身奴隸而已！
這樣一想，蕭宸果然穩下來，並且越來越淡定。
當衛洛踏著新雪披著月光斂眉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蕭宸斜靠著美人榻，手中把玩著一隻玉杯，漫不經心的樣子。旁邊桌上布著三菜並著兩隻精美的酒壺。
說實話，很美。
冬雪，月光，燭火，酒食，美人。
無論外麵如何寒冷，兵荒馬亂，這裏，都是愜意的。
她隨坐隨臥，都是一幅畫卷。
她把玩著手中玉杯，眉宇間竟難得帶上幾許認真神色，專心致誌地盯著杯子，因為那眼中的光彩和專注，仿佛捧著絕世珍寶，讓人恨不得變成那杯子，那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親吻她的手指。
屋子生兩個火盆，暖融融的十分愜意，暖光打在蕭宸臉上，衛洛一時竟看呆了。
火盆中炭火“嗶啵”一響，衛洛驚醒過來，輕咳一聲，心中暗惱，看向蕭宸，正對上蕭宸含情目看過來，兩廂一下子對上，一時纏纏綿綿，曖昧蕩漾。
蕭宸心中得意，看吧，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抵擋住她的魅力。
“來了？”懶洋洋地一聲，像是知道衛洛早就會來一樣，好像已經千百次這樣等待歸來。
竟讓衛洛心底一軟。
“嗯。”衛洛自顧自走過來坐到蕭宸對麵，“跟個下人計較什麼！還跑來住這種地方，也不怕髒！”
蕭宸將杯子扣到桌上，沉吟不語，但是臉上的不愉清晰可觀。
衛洛自是知道蕭宸不屑為難一個看門的，而是給王行沒臉，下人無狀，主人自有罪責。歎口氣，看這原本昏暗陳舊的客棧已經變成富貴鄉，“你不願意進來就算了，獨孤陌來勢洶洶，圍城已經有些日子，城中糧草還夠但也要省吃儉用，龍虎營雖有十萬人馬，但對上獨孤陌二十萬大軍，生死難料，你莫要任性，還帶著楚玉。。。。。。”
蕭宸似笑非笑看一眼衛洛，衛洛麵不改色地繼續念叨。
“。。。。。。多派幾個人看著楚玉，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一口氣說完竟直接起身就走。
才走一步，就被蕭宸抓住手，衛洛順著交握著的手看向蕭宸，蕭宸目光才從杯子移上來，卻一聲不吭。
衛洛看著蕭宸含情目眼底的情愫光澤一愣。
“我們。。。。。。真要如此？”蕭宸才猶豫開口，看向衛洛的眼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有希望，似有決斷，似有情，似無情。
衛洛愣神，心底有種感情叫囂著要噴湧而出，竟讓他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
確切的說，他不知道說什麼了。
雄辯之才的人，這一刻啞口無言。
蕭宸等了一會，她覺得簡直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不見衛洛回答。才似倦極一般鬆手，重新躺回美人榻，斂了眉眼，清冷一片，“走好，不送。”
衛洛有心想說些什麼，但是長久感情的積壓與兩人的隔閡壓製著他的感情，每當他想原諒她的時候，那夜便如同魔咒一般響在耳邊，讓他又痛又恨。
他是個政客，是個不輸蕭宸的政客，他們都是理智派，加上他不確定的一些事，都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大山。
心口一陣揪疼，一陣悸動，最後，衛洛還是沒吭聲走了出去。
他擔心自己再不走，就會答應她，然後，陷入一生的痛苦糾纏中。他要冷靜冷靜，有些事要好好想想了。
衛洛不知道蕭宸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對於驕傲的蕭宸來說，這樣低聲下氣地問一個人這樣的問題，簡直就是將她的臉麵踩在了腳下。
但她還是問了，為了心底不可言說的情愫，無法辨別的衝動和時隱時現的不忍。
一步踏出去，從此，落入深淵。
蕭宸沒抬眼，她隻是沉默地看著衛洛一步一步離去的影子，許久，才仰起頭，閉上眼，抑製著一些不該有的衝動和感情。
她已經踏出了踐踏自己尊嚴的一步，她不允許自己再做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