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黑漆漆的夜空一望無際,像是開了個大窟窿,傾盆大雨般刷刷地往地麵上下了將近一個晚上。
角落裏有個身影,深深的埋在雙腿之間,看不清樣子,雙肩抽搐著抖動,雨滴毫不留情的拍打在她的身上,相互打鬧,紛紛爭先恐後的要融入到已然濕透了的布料中。
大雨持續了多久,她便哭了多久,眼淚的淚珠與雨點漸融漸合……到最後,已經分不清眼淚還是雨點,眼睛幹的再也哭不出來,聲音變得嘶啞開來,她才機械般靠著柱子站起身,腳步沉重的往回走。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去死也不願回去!
渾身濕噠噠的,衣服、頭發上的水珠不斷往外滴落,在經過的地上形成一灘灘水漬,暈漩開來,她絲毫不在乎,反而高興了起來,步伐也變得輕快些許。
這樣,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曾經哭過吧!今晚…可以睡個安心的覺了……
果真如此,剛踏進家門口,一陣極度嫌棄的聲音過來,“嗬…舍得回來了!叫你出去淋雨清醒清醒頭腦,拖到現在才回來,不用做事了是吧…哈!”又朝她渾身上下看去,百般嘲諷的表情,直接叫罵聲。
“你個賤蹄子,養你那麼大,除了可以做做家務,其他一無是處,像你這種人,活在世上都遭人嫌,不死都沒用!”
“……”
再難聽、再刻薄的叫罵聲,每天聽著聽著習慣了,倒也沒覺得多大個事,其實,她的內心是煎熬無比的,一方麵,那個是她親媽,她也早已死心了,世上有這麼個見不得女兒好的媽實屬難得,恐怕買個幾塊錢的彩票中幾千萬都不是問題!她想要死……
另一方麵,她不甘心,抱怨、怨恨老天給她安排的出生家庭,不是因為家裏有多窮,而是為什麼活在世上的一天,她都要忍受母親無盡那尖端謾罵的不堪話語,忍受許久不回一次家的父親,喝得醉醺醺後的打罵不停。
她好歹也是個人,就本身境況來說,卻是連人家門口看門的狗都不如!
回到自己那僅有十幾平米的房間,準確說來是雜物間,也不管身上濕透了的衣服,直接臥倒在木板床上,雙手無力撐開薄的可憐的被單,沉重的眼皮便瞬間耷拉下去。
半夜,窗外的陣陣冷風湧進,她隻好連著未幹的衣服一起緊緊的蜷縮在床邊的角落處,睡得及其不安穩,恍惚之間好像聽到外麵有吵鬧聲,還夾雜著清脆的摔破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她終於抵擋不住強烈的困意,再次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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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她又得回到現實中的自己,那個每天矛盾著活著的自己。不容多想,她連忙下床,朝每天工作得‘死去活來’的地方趕去。
沒走幾步,接二連三的摔破聲尖銳的驚人,還有不斷的咒罵聲,隻是不堪的語言中,矛頭總是指向她父親,偶爾她也會被牽連上。
狹小的客廳空間裏,一如往常沒有開窗,陰暗潮濕的氣味久久籠罩在此,卻平添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濃厚的血腥味,光線暗淡,隻能隱約看見地上零零碎碎的玻璃碎片,遍布在屋子裏的不同角落。
仔細一看,不僅僅是客廳裏的花瓶,絕大部分全是家裏僅存的鍋碗瓢盆中的碗、碟子,嗬嗬…她鬆了大大的一口氣,不管今天這場災難的原因是什麼,至少她不用徒手伸進冰冷的水中洗碗…洗衣服,那種刺骨的寒意想想都冷顫。
以為上天終於大發慈悲,好好的眷戀她一次,沒想到的是,下一刻的現實來的如此迅猛,毫無預料的往死裏狠狠地給她一擊。
頭發猛然被後麵的力量拽住,尖端刻薄的聲音再度炸響,“賤蹄子,你還好意思出來!就是因為你這張臉像那個人,你爸才不回家,就算回了也沒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