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五節 剜心(五)(2 / 3)

簡陋的信,甚至沒有封口,百曉笑一臉嘲諷的打開信紙,果然如自己的預期一般,四象在信裏嘲笑著自己的小題大做,他說他的下屬在封印之地呆得厭惡了,所以想到帝都來看看帝都的繁花,沒想到竟然令天機閣如臨大敵,竟然對十幾個無辜的女子下毒手。

“無聊,”百曉生用靈力將信紙化為碎片,“澄天,這些時日想必你累得緊了,歇息幾日吧!我想孔雀已經想好派你去南荒了。”

“閣主,”澄天突然五體投地,全然不顧忌站在一旁的碧潮,“我願在中州為閣主掃滅天行健。”

他不肯離開中州,就是不肯離開木微,也罷,自己在清除孔雀之後,總得有人為自己繼續掃滅天行健,黑焰雖然忠心,但是能力始終不夠,澄天勝在心狠手辣,他是最好的替身,“好吧!我會讓孔雀令璿光去南荒。”

澄天退了出去,碧潮默默而立,她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般的容忍澄天,從前在閣中,沒有人敢違逆自己,“碧潮,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在這裏呆一會兒。”

碧潮默默的退了,百曉生看著庭院中繁盛的星星蘭,多少年了,記不清多少年了,老羽王住在這裏,每天侍候這些蘭花,他究竟在想什麼?耳語森林?還是羽人的前途?寧州王的王妃是黑森林羽人的公主,手握重兵……。

罷了,罷了,真的沒有必要再理會寧州潛伏著什麼樣的勢力,赤瞳的天行健根本不足為懼,自己害怕的是星辰在無聲的移位,一顆耀眼的新星閃爍著西方的天空,星辰的運轉發生這般大的改變,真真的令人恐懼,究竟那顆星意味著什麼?

禁不住又睡了過去,這一次,自己沒有去銀月城,而是去了耳語森林,他看見身穿星光長袍的羽王飛翔在耳語森林上空,他的兒子,身披黑羽的羽王跟隨在他身邊,他們滿麵的笑,顯得異樣的幸福和默契。

他終於取得了幸福,百曉生突然笑了,羽王飛到近前,他對百曉生點首為禮,“閣主大人神遊到耳語森林嗎?不,你應是在夢境之中,看你雙目凝滿了悲傷,大人遇到什麼不幸嗎?不知我可否為大人解憂呢?”

禁不住笑了,“解憂?我沒有什麼憂愁,唯有的隻有孤獨。”

“孤獨嗎?”羽王又笑了,“自古以來,所有的王者都是孤獨的,大人是王者的王,當然會更加的孤獨,可是大人真的孤獨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仰仗著你活下去嗎?你是他們的神,沒有你,他們會生活得不幸,為了那些人,大人也不應該覺得孤獨。”

是啊!自己是很多人的神,他們覺得自己無堅不摧,他們覺得自己就應該高高在上,為他們擋風遮雨,例如說那個深宮中的皇帝,他最近異動頻頻,不住的調動著各方的勢力,太天真了,自己隻是稍稍動了一個手指,便將他苦心經營的網撕破了,他卻不知道暗中收買天行健的人是自己,要除去他,真是太容易了。

“大人,情深至毒,”羽王含笑看著自己的兒子捧著一捧星星蘭飛了回來,“我得走了,我一年隻能歸來一次,我想和自己的兒子好好兒的呆在一塊兒,從前,我們浪費了太多太多的光蔭,我希望大人也不要浪費,孤葉好嗎?她一定和從前一樣吧!”

“她嫁給了慕童,”百曉生有些羨慕的看著羽王越飛越近,是時候走了,“現在很幸福,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老羽王一臉的疑惑,“她應該過得很不幸,沒有任何人在不愛自己的人身邊會覺得幸福,正如大人所愛的那位鮫人祭師,就算她和大人呆在一塊兒,大人也不會覺得幸福,隻會覺得痛苦。”

是嗎?眨開眼睛,雪已經停了,天空露出鴿灰的藍,雪晴了嗎?漫長的冬季終於要過去了,想到老羽王在夢中說的話,百曉生突然很想見見孤葉,他輕輕的擊掌,碧潮應聲出現,“碧潮,去喚孤葉來,我想她了。”

孤葉的到來,不僅僅帶來了小博,還有火兒和羽墨,這兩個妖獸在教眾們仇視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天機閣,這些時日,他們悄悄的偷吃了皇宮中無數的異獸,可是現在看著他們,隻覺得他們無辜而又頑皮。

“大人,孤葉已經做好了新衣,大人試試,”孤葉微笑著展開手中柔軟的棉袍,輕底薄得就像天邊的雲彩,“我想大人的尺寸應該沒有改變。”

穿著身上,那件棉袍合體得如同度身量做,百曉生覺得溫暖,他俯首看著小博,他抱著果子的樣子和夢中孤葉的模樣沒有任何差異,他神態那般的可愛,真真討人喜歡,難怪冰澈會那般的喜歡孤葉。

“做得真好,”百曉生坐在火盆邊,粗大的雪彬在燃燒的時候發出爆裂的聲響,若不是為了孤葉,自己永遠不會在這裏升起飛盆,“這些果子是永州進貢來的,你嚐嚐。”

小口啃著果子的小博真的和孤葉幼時一模一樣,“小博今年六歲了吧!他和人類的嬰兒完全一樣。”

“小博已經七歲了,”孤葉憐愛的剝開果子的皮,將果肉劃分開來,一點一點的交給小博,“他已經長大了,大人,小博很快就會長大,我們鮫人滿百歲之後,便是成年的鮫人,那個時候,銀月城應該已經浮上滿麵,小博會很幸福的。”

在孤葉心裏,百年不過眨眼之間吧!她似乎看到了小博長大的樣子,滿麵的幸福,多麼令人厭惡,為什麼這世間人人都覺得幸福,而自己卻這般的孤單呢?

“大人,”孤葉細心的從食盒裏取出一碗麵,“今日是大人的生辰,我一直一直在等大人召喚,這碗麵是我特意為大人做的,大人嚐嚐。”

無論怎樣的否認,無論怎樣的在心裏告訴自己,自己必須充滿仇恨,可是這一刻,真的覺得溫暖,那碗細心烹製的麵,真真的無比甘美,禁不住連湯都飲盡,孤葉眉開眼笑,又從食盒裏取出米糕,“大人再嚐嚐。”

直到傍晚,孤葉才帶著小博、火兒和羽墨離開,不知為什麼,空虛的心仿佛不那麼孤單了,百曉生處理完一切的閣務,靜靜的坐在靜思崖下,心境難得的平靜。

“澈,你看,”祭興奮的飛速的遊向冰澈,“我得到了權杖,滿月之夜,能夠在永恒之井跳起祭舞了。”

冰澈滿麵的欣喜,那快樂與喜悅是真實不虛的,記憶中,冰澈很少待祭這般和顏悅色,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冰澈與祭產生裂隙呢?

“我聽人說,那條小鮫人和你住在一塊兒,”祭盯著冰澈,“你怎麼能讓她住在白色宮殿,那是銀月城最神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