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孔雀負手站在廊下,在今日之前,從未踏足過此處,傳說中,這裏是帝都最高貴的悲哀之所,居住於此處的人,身份尊貴,但他們得到的待遇連普通的王子都不如,此刻看來,傳說也不盡然,質子府仍然金碧輝煌,隻不知這輝煌背後是否隱藏了無盡的眼淚?
“孔雀,”聽到這優雅的聲音,孔雀緩緩轉過身,還是那張精致得令人心痛的臉,還是滿麵毫不在意的笑,他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是種悲哀,隻有澄澈的眼眸中,隱隱有一絲淡淡的痛,“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殿下何需如此,”孔雀淡然一笑,拱手為禮,“孔雀乃天機閣的奴才,與殿下身份有別,今日貿然到此,還望殿下恕罪。”
“孔雀,以你今日在天機閣的權勢,與我這個所謂的質子相較,真是天與地,雲與泥,”慕童揮袖請孔雀坐下,“無論你今日到訪所為何事,我隻當你前來訪友,蝸居簡陋,粗茶淡酒,還望孔雀多多見諒。”
酒和茶於孔雀而言都隻是解渴之物,從不分辨好與壞,上好的白玉茶杯,碧綠的茶湯輕輕蕩漾,散發著宜人的馨香,飲到口中,除了清甜的茶味之外,還有一種難言的甘香,忍不住又飲了一口,“喜歡嗎?這是寧州上好的雲霧茶,寧州潮濕,本不宜茶樹生長,這種茶長在山頂,吸取了朝霧與雲霞的精華,所以特別的甘香,隻可惜每年產量不多,所以難得一嚐。”
寧州不僅僅是潮濕,還是七州之中僅次於越州的富庶之地,即使身為人質,想必以寧州公對他這個唯一子嗣的寵愛,無論如何也會傾國之力,令他在帝都生活得安逸富足,如此珍貴的茶葉,當然不值一提。
“果然味道甘香甜美,”孔雀微微一笑,“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孤葉,她如今在童女府修習琴藝,不知慕童可否……。”
“當然可以,”慕童輕輕揮手,侯在他身後的人立時退下,想是去取茶,“若閣主知道孔雀如此掛念一個人,想必會勃然大怒,慕童雖非天機閣中之人,也知天機閣嚴禁教眾私情,孔雀待孤葉如此戀戀不舍,傳將出去,於孔雀清譽有損。”
雖然他是出於關懷,但聽到耳中,孔雀卻異樣的不悅,他並不覺得自己關懷孤葉有何過錯,因為有了孤葉,他覺得自己在這世上再不是獨自一人,能有人關懷與掛念,也算是一種幸福,微笑著揚眉,“多謝殿下關懷。”
一杯茶盡,孔雀不知要如何寒暄,正準備開門見山,卻聽慕童輕笑道:“孔雀如此淡定,想來外間的傳言隻是空穴來風,不知孔雀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殿下勿怪,”孔雀放下白玉茶杯,斂了眉,“其實此事與閣中的禁令有關……。”
不及說話,隻見慕童緩緩舉起手,“我已知道你所說的話,我也知道她每日都會到屋頂來聽我撫琴,孔雀大可請閣主放心,慕童隻想在帝都好好兒的聽從教導,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提著茶包走出長廊,突聽慕童淡笑道:“孔雀,雖然你今日是為公事而來,還望來日能夠多多到訪,質子府冷清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