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她天生豁達,也許是魚淳機吧!想到魚淳機,孔雀總覺得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不知道以孤葉和他的關係,是否能夠幫自己解答一些疑惑?
猶豫片刻,孔雀對正在翻看自己幫她買的木頭娃娃的孤葉輕聲道:“孤葉,你知道魚先生的事嗎?他對你說過嗎?”
“先生說起過,”垂下頭的孤葉似乎並未看到孔雀滿麵的緊張與焦慮,隻是欣喜的翻看手裏那兩個精致的木頭娃娃,“先生說其實他留在那四句謁句的初期,沒有人明白是什麼意思,所以他在帝都安然的渡過了九十年,直到天機閣的閣主勘破謁句的隱藏的含義,他才逃出了帝都。”
原來如此,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但是更多的疑惑又湧上心頭,“孤葉,閣主說他是魚先生的徒弟,這是真的嗎?”
“嗯,”孤葉抱著木頭娃娃坐到床邊,“先生說天機閣的閣主是他見過天份最高的人,當時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都尉,先生親自教授他幻術和星相占卜,三十年後,天機閣的閣主已經超越了他,到他離開帝都時,天下人隻道是他勘破天機,卻不知真正勘破天機的人,是天機閣的閣主。”
聽孤葉這般說,孔雀微覺驚愕,他雖然知道百曉生幻術及星相占卜了解,卻不曾想他已經青出於藍,回想他與魚淳機見麵時的景象,百曉生對魚淳機的尊重絕對發自內心,出於真誠,絕非作偽,那麼魚淳機當年又是因何逃出的帝都?
“孤葉,魚先生是否曾經告訴過你他是如何離開帝都的?”孔雀情不自禁的覺得緊張,他覺得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秘密的核心,而那核心的機密,是幾乎所有對秘密一知半解的人所渴求的,“既然閣主通曉天地,為什麼不知道先生在越州呢?”
“先生對我說過,他說當年他在飛來峰留下謁句後,並沒有馬上勘破其間的含義,帝都的人隻也當他酒後妄為,後來天機閣的閣主隨他修行幻術,無意中提到摩羅國的斷龍石上也有四句謁句,似乎和飛來峰的異曲同工,他就神移到摩羅國,果真看到了那四句謁句,他覺得不妙,因為阿修羅王是神,他留下的謁句一定會成為現實,他開始留心與謁句相關的東西,越深入便越恐懼,於是三十年前,他趁皇帝陛下大喪之機逃離了帝都,”孤葉的神情異樣悠閑,仿佛隻是在講述一個普通的故事,而非天下間最大的秘密,“師傅為了逃避天機閣的追蹤,幾乎到了帝都的每一個地方,可很快就會被發現,他隻能不停的逃,直到他想到一個關於天機閣閣主的秘密,他才逃到越州,以後果然就安定下來。”
秘密?對於自己而言,百曉生真是有無窮無盡的秘密,但能令他放棄追蹤魚淳機的,想必又是能夠通天的吧!孔雀緊握著雙拳,“什麼秘密?先生告訴你了嗎?”
“沒有,”孤葉搖了搖頭,她突然抬首對孔雀微微一笑,“先生說告訴你這些就好了,他說其他的秘密讓你自己去發現,知道得太早,對你有損無益。”
難怪孤葉了解得這般透徹,原來魚淳機早料到自己會問她,是特意囑咐過她的吧!孔雀垂首沉吟片刻,“孤葉,先生還要你告訴我什麼?”
“先生說你是聰明人,一定會明白,”此時火兒已經醒了,看見孤葉手中的木頭娃娃,好奇的刁在嘴裏,在床上歡快的跑來跑去,“先生還說,要你忍耐。”
一番話說得沒頭沒尾,想必魚淳機不敢說得太多,無論怎樣,自己總算知道魚淳機為何一百二十年前在飛來峰留下謁句,真正離開帝都卻在三十年前,“孤葉,閣主在魚先生眼中是什麼人呢?他評價過閣主嗎?”
“先生說天機閣的閣主是個無情而又殘酷的人,”孤葉突然若有所思的拍了拍火兒的犄角,示意它安靜,火兒果然安靜的伏在孤葉腿上一動不動,“他說這世上沒有人能殺他,除了他自己之外。”
這般的奇怪,難道魚淳機是在預言閣主的最終歸宿?無情而又殘酷!這幾乎是外間所有人對閣主的評價,但出自魚淳機口中,卻令人不得不想是否有另外的含義!
船在午夜時分到達陸州,目送著赤瞳飛身上岸,他負手站在碼頭上站了很久,直到碼頭被夜色淹沒,仍能看見他白色的衣襟在夜風中飄散,他的心,和自己一樣惶惑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