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孔雀將手裏的糖果子遞給孤葉,糖果子散發著桂花清幽的香味兒,看孤葉滿麵欣喜的將糖果子放進側袋,感覺上他們似乎非常的熟識,此時說書先生已經開始講述正文,他似乎正在講鮫人其中的一個皇帝,他英勇善戰,曾經收服七海的妖怪,靜心聽了一會兒,不由自主的被說書先生的講述所吸引,那位鮫人皇帝原來有一個好朋友,他曾與那個好朋友約定共遊七海,但在為了各自的利益,他們最終決裂,並於北海冰岸絕戰。
想到萬裏冰封的海麵,凜冽的朔風中,兩隊鮫人手持三叉戟將以性命割裂曾經的友誼,不承想講到緊要處,說書先生卻放下驚堂木,團團作揖,轉身走到後台,眾人發出充滿了遺憾與期待的感歎。
“我得回去了,”孤葉很遺憾的跳下木凳,微笑著對三人分別作揖道別,“我隻請了兩個時辰的假。”
“我送你,”孔雀搶在赤瞳之前站起身,“這故事無聊得緊。”
目送著孔雀和孤葉走出茶館,赤瞳正要起身,碧潮冷冷道:“你還是坐下吧,孔雀的為人你應清楚,若非因為自己,他何時曾為旁人著想?昨日竟然為了那孩子向閣主求情,想必連閣主都明白他與那孩子之間有一定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不同尋常嗎?赤瞳玫瑰色的眼眸中異光閃動,伸手放下一塊碎銀在夥計奉上的木盤之中,沒想到這次到越州來,竟會有這般有趣的事兒。
跟隨著孤葉再次走進那個庭院,孔雀有一種莫明的怒氣,他想自己被魚淳機算計了,昨日自己想都未想就開口為孤葉求情,想必閣主早已懷疑自己與孤葉的關係,這在閣中最是大忌,自己是由閣主親自撫養長大,而赤瞳則是那摩的徒弟,在天機閣二代弟子當中,自己與赤瞳本應平分秋色,但赤瞳此時卻是八部眾之首,大掌教之位隻在咫尺,自己在此時若被閣主猜忌,想必以後將永遠落於赤瞳之下。
“先生,”孤葉將側袋中的幹果蜜餞和糖果子盡數取出,“你聞聞,是桂花糖,先生最喜歡的桂花糖。”
魚淳機伸手摸了摸孤葉的頭,“傻孩子,幾塊糖點心便如此興奮,回去後把銀兩收好,晚上過來寫字。”
孤葉握著錢袋快步走了,孔雀轉過身,魚淳機已經打開桂花糖的油紙,“坐下吧!我知道你有問題想問我。”
“昨夜你明知閣主會親自查探幽井,故意讓我和孤葉去浣花殿?”孔雀滿麵的敵意,他緊握著日精輪,他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可以一擊即中,“你是否操縱了我的心智,所以昨日我才會替孤葉向閣主求情。”
“放心吧,天機閣大掌教的位子一定是你的,”魚淳機吃了兩粒桂花糖,“這味道真令人懷念啊!這桂花的香味兒和藍蓮盛放時的香味兒一模一樣,你知道我們鮫人用藍蓮做什麼嗎?我們用藍蓮暈染鮫綃,用藍蓮釀製美酒,用藍蓮烹製佳肴,每年藍蓮盛放之時,銀月城總是香氣盈人,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聽他說得悲傷,孔雀不由黯然,魚淳機又吃了兩粒桂花糖,“年輕人,你太小看自己的善良了,我從未操縱過你的心智,你昨日所為,盡是你自己所為,我的確知道百曉生會到浣花殿,我也是刻意讓你們去那裏與他相見,不過你放心,他不會猜忌你的,不然,他也不會跟著你來見我了。”
驚駭的站起身,果然看見百曉生站在庭院的月亮門邊,今日他未戴青紗冠,身著便服,看見自己轉過身,便淡笑著舉步走進庭院,“多年不見,魚老風采更勝從前。”
跪伏在地,戰戰兢兢得不能自己,百曉生越過孔雀,冷然道:“起來吧!你好大的膽子。”
聽他語氣雖然冷淡,但似乎並不著惱,待他與魚淳機相對而坐,從地上爬起,站在他身後,“收回去,你那點兒微末的道行,莫讓魚老見笑。”
將日精輪收回,魚淳機微微一笑,將幹果和蜜餞推到百曉生麵前,“這些都是孤葉在市井之中買的,你且嚐嚐,咱們這許多年未見,不知你可還記得當年市井小吃?”
聽上去他們似乎是故交,且關係非淺,百曉生拈起一粒蜜餞放進口中,“魚老離開帝都已近三十年,不知當年留在飛來峰的謁句,可曾記在心中?”
三十年?孔雀疑惑不已,傳言中,魚淳機是在一百二十年前逃離的帝都,難道他竟然在天機閣的心腹之地安然無恙的過了九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