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穀每天晚上都是要吃雞蛋羹的，這件事一般都是唐一赫負責，他也從來沒有忘記的時候。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今天，唐一赫就什麼都忘記了？
老同學來就真的是這麼重要嗎？重要到讓唐一赫可以冷落他，可以冷落阿穀的地步，是嗎？
唐一赫可以把自己介紹給蕭皓東，而且直說自己是他的“男朋友”而不是以“舍友”為借口，這就說明蕭皓東隻絕對值得唐一赫信任的人。可顧清源不知道是他太過敏感還是怎樣，他總是覺得蕭皓東看唐一赫的眼神不太對勁，讓他很不舒服，又說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太好。
顧清源不敢同唐一赫講，這種感覺，他也隻能自己憋在心裏。
……反正，這樣的事情，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顧清源的動作很快，已經這個時間了，就算唐一赫說下午給阿穀吃了點零食填飽肚子，小孩現在估計也餓了。顧清源給孩子把蒸好的雞蛋糕給端出來，就看見蕭皓東正夾了一大筷子菜放進唐一赫的碗裏，還殷切地叮囑他多吃一點。看見顧清源從廚房裏麵出來，蕭皓東抬頭看了他一眼，與顧清源的目光直直相對。
顧清源好像覺得，蕭皓東的眼神裏，似乎有一種戲謔，和挑釁。
“一赫，我記得當初你不是報了t大的設計係嗎？現在怎麼做了建築？”蕭皓東把目光收回，開始跟唐一赫聊天。兩個人的話題，顧清源也插不進去嘴，就在一旁一邊喂阿穀吃飯一邊默默地聽著，聽他們講工作上的事，偶爾插兩句高中時候各個老師的笑料。唐一赫會跟顧清源解釋他們高中時期發生的一些梗，可是對於顧清源來說，這種遙遠的事情，是他一輩子也無法觸碰到的，“唐一赫的曾經”。
現在他們在他麵前說這些，甚至更像是一種無聲的炫耀。
蕭皓東知道唐一赫的過去，可是顧清源不知道——他不知道那種跟唐一赫一同看見第二天最燦爛的一縷陽光是什麼感覺，他不知道那種b市冬天下了最大的一場雪，他們同班同學瞞著班主任一同去打雪仗是什麼感覺，他不知道跟唐一赫一起翻牆曠課最後考試還考了全班前幾名，讓本來要訓斥他們的班主任啞口無言是什麼感覺。
唐一赫的過去，顧清源沒有聽青年主動提起過幾次，也就沒有問過。
可是這些，蕭皓東全部，都知道。
心中倏地就升起了一種很委屈很委屈的感覺，尤其是這種委屈還不能與外人道，不能與在身邊的那個人說，就好像他是自己的世界裏最為孤立無援的一個角落。
可是麵前的小孩子似乎發現了哥哥的不對勁，他拍了拍手，“啊啊”了兩句。
顧清源連忙收住了自己的失態，擺出一副很平靜的表情。
“乖，阿穀，”男人剝了個蝦仁放進雞蛋羹裏，舀了一小勺喂進小孩子的口中，“好不好吃？”
“嗯！”
看阿穀用力點點頭，顧清源對他笑了一下。
——“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