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間,鄭允浩少有的胃口不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金在中就是能感覺到他在擔心。
他不說,金在中也就不問,鄭允浩比他大那麼多,成人世界遠比金在中想的複雜多了,就算說出來了他也不會懂,思及此,金在中忽然很想快點長大。
這次回國完婚之後,鄭爸爸有意讓鄭允浩停了法國的課程,去公司做他的幫手,熟悉公司業務。金在中才知道鄭允浩的主修課是哲學,莫非他的冷靜處事和作風都是受了課程的影響?
鄭允浩沒有反對爸爸的意思,隻說了一句回國匆忙,法國那邊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完,言下之意,他還是要去法國一趟,把剩下的事做完,然後才能回來把心徹底安下來。
晚飯過後,鄭允浩定了第二天最早的機票,金在中有些吃驚,這麼快就要走,還走得那麼急,大概一定有急事吧。
事實上,如果可以,鄭允浩很想當天晚上就飛去法國,但他不能暴露自己是為別人而去的,否則他做的一切都將會失去意義。
這夜,鄭允浩不能入睡,崔朗的主治醫生打來電話,告訴他崔朗病情有變,需要入院手術,她沒有監護人,也沒有伴侶,以往陪她去醫院的人隻有鄭允浩一個,因此醫生要在她的手機裏找到鄭允浩號碼並不難。
崔朗的身體一直不好,身上的病不能在陽光下暴曬,也不能太勞累,她在大學的工作是從前一位朋友介紹和安排的,在空閑的時候教學生畫油畫,安靜的氛圍有利於她穩定病情。
鄭允浩認識崔朗的時候,醫生幾乎斷定她活不了幾年,可是在鄭允浩的悉心照顧下,崔朗隻是偶爾會複發,並無太大的波動。除非惡化得很厲害,否則主治醫生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親自打電話過來。
金在中睡覺一向不老實,鄭允浩靜靜想著事,忽然肚子上一重,是金在中橫了胳膊過來,迷迷糊糊往他身上拱,最後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了鄭允浩身上。
鄭允浩歎了口氣,伸手撥了撥他軟軟的黑發,後悔麼?有些事就算後悔也不能改變吧。如果他當初選擇的是那個富家千金,或許他的良心就不會這樣備受譴責了。
翌日,金在中沒聽見鬧鍾響起,一直睡到六點多才醒過來,睜眼一看,身邊已經空了,他這才想起來鄭允浩今天要趕飛機。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了之後金在中下了樓,卻見廚房的燈亮著,鄭允浩聽見身後那串急促的腳步聲,想也知道是誰來了,於是跟他淡淡道了聲早安。
這是金在中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到鄭允浩下廚,他卷著袖子,嫻熟地操縱著廚具,做的是海鮮意麵,香味直透到了客廳裏。今天爸媽出差去外地,家裏隻有鄭金二人,這應該就算是二人世界了吧?金在中這樣想。
“好好吃!早知道你這麼會做飯,就讓你替我了。”看到金在中大口大口吃著自己做的意麵,鄭允浩又想起那天帶他去理發的時候,金在中為了一盒章魚小丸子拋棄寶貝頭發的樣子。
鄭允浩忍不住笑了,捏起銀叉把自己碟子裏的蝦仁全部趕到金在中盤裏,低頭一看腕表,時間還早,鄭允浩於是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吃麵。
“過兩周就要小測了,對吧?”話未完,金在中被嗆到,憋紅了臉灌了一大杯水,末了,又埋怨地瞪了眼鄭允浩。
“你怎麼知道。”
“我和班主任說了,以後你有什麼事,都通知我一個人就行。”鄭允浩又從身後摸出幾本舊舊的硬殼筆記本,放在了金在中麵前,仍然用家長般的語氣叮囑道,“這是我高中的筆記,教材雖然有改動,但是很多題的注
解都沒變,你給我好好看,好好複習,要是小測不及格,後果你知道的。”
“你死了這條心吧。”金在中哈了一聲,道,“我從來就沒及格過,你罰我也沒用啊。”
“我相信你可以。”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金在中覺得像是被擊中了心髒,讓他確定自己夢想的人是鄭允浩,要他努力向上的也是鄭允浩,現在肯無條件相信他的人還是鄭允浩。
這一刻,金在中才真正可以驕傲地告訴自己,他沒有喜歡錯人。鄭允浩壞的時候很壞,溫柔的時候簡直要把人給融化,也正是因為這樣,金在中反而覺得更真實。
吃完了早餐,金在中要去上學,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過上規律且標準的學生生活,他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關乎著鄭家的聲譽。鄭允浩不要求他能讀個名校畢業,但是金在中卻很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人生可以不那麼精彩,但至少...要做一個像樣的太子妃。
嘴上抱怨說不要,但在要出門前,金在中還是把鄭允浩那厚厚的筆記本塞進了書包裏,今天不能送他去學校了,金在中要自己坐公車。
金在中換好了鞋子要開門,鄭允浩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他能感受到鄭允浩貼在背上,那熟悉的溫暖。
“幹什麼呀,我要遲到了。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喜歡飆車麼?”不顧他的反抗,鄭允浩扳過他的肩膀,微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