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格外的冷,尤其在這山林之中,好像無孔不入的滲透,吹得樹葉颯颯作響,也吹得人心仿佛有了莫名的希冀。
((03風晴日暖秋意好))
一覺醒來,天色盡黑了下來。他已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總之,很安心很有安全感。終於有一個人不會再拋下他。烈羿走出房門,月色很好,一個小小的庭院,院子中幾棵桂樹還能聞到桂花的香氣,流螢站在一個高凳上采著桂花。回首處,正望見月色中的羿澤,安靜的站在那。流螢覺得,和白日他很是不同,多了幾分清新俊逸。
流螢款步姍姍,“你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羿澤沒有說話,輕輕的點點頭,就這樣安靜的等著,等著那個向他走來的女子。
“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去。”流螢提著小籃子向著右邊的一間房子走去。
“好。”簡單的幾個字,羿澤滿心的暖意。他暗暗決心,這樣如水般女子他要用心嗬護一輩子,對神魔而言,一輩子漫長的沒有盡頭,他願意和這個女子走向那沒有盡頭的餘生。
流螢做幾個簡單精致的小菜,她知道一個人吃飯的孤寂,陪著羿澤吃了一些。收拾完畢,羿澤等在廳裏。“謝謝你。”這句謝謝他是發自真心的。
“幹嘛要謝我,是我傷你在先,我應該照顧你。”流螢略有歉意的說道。
今晚,似乎格外漫長,兩人就這樣坐了好久,月神的月車才稍稍向西移了些。羿澤一晚上沒有見到小東西,問道:“怎麼沒看見焱兒。”
流螢想到小家夥疲憊的樣子,笑出了聲。“我們今天用了很久,才把你從樹林中抬出來,焱兒一見床倒頭就睡,叫都叫不醒,可把他累壞了。”
他記得神界是有一條規定,神族之人在凡間是不能動用靈力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外加一個小人兒,把他搬到這,真是累壞她們了。羿澤寵溺的摸了摸流螢的頭,“辛苦你們了。”
流螢急忙躲開,“男女授受不親。”
羿澤戲謔道:“那白日間……”
還未等羿澤話說完,流螢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白日……白日是……是因為你受傷了,我才會……才會……”
流螢轉移話題,“你傷口還疼嗎?我幫你療傷吧,你放心,這次我有分寸的。”想起白日,流螢真的很窘迫。他身上有一種好聞的香氣,她從未聞過,隻屬於他的香氣。
“不用了,我慢慢修養,好的太快,你們就該離開了。”是啊,真想受傷,他不想離開,第一次有了想要和一個人人永遠廝守共白頭。
月神駕著月車回到了合虛山,天空中有一抹餘光,流螢知道,此時正是月神和和曦女神交班之時,再過兩個時辰,天色大亮,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了。不知不覺中,她和這個相識不過十二個時辰的陌生男子就這樣待了一宿。神是可以不眠不休的,凡人不行,一個受了傷的凡人更是不可以,她像是才反應過來,懊惱極了,不時催促著羿澤趕緊去休息,還不忘叮囑道:“明日可以晚些起床,我會把早飯端到你房間去的。”
此時,已是明日。
流螢趁著餘光,悄悄的推開焱兒的房間。被子被推到一邊,小家夥睡在一張大床的中間,一隻手指放進嘴裏,仿若是吃到了山珍海味般吧唧吧唧著小嘴,很是香甜。流螢輕輕笑出了聲,重新蓋上被子,親了親小家夥,和衣睡到床的外側。
夜,涼如水。情,卻溫暖著每個人的心。
次日清晨。流螢睡夢中隻覺臉上潮濕,不時有東西****她的臉頰,她推了推,那東西趴在她身上不依不饒,依舊繼續。瞬間,她靈台清明,從床上驚醒。興許是她起身太過用力,正趴在她身上小家夥哧溜滑坐到床上。一臉興奮的說道:“瑩姐姐,你醒啦。”
“你方才在做什麼?”流螢有些反應遲鈍。
“我在叫醒你啊,瑩姐姐,我餓了。”小家夥拍著自己憋下去的小肚子,證明他真的很餓。
流螢擦了擦一臉濕漉漉的口水,“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你自己不是說了男女授受不親。”
“我還是個孩子,又不是男人。”小家夥不滿的回答。“瑩姐姐,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人家就是想親你。”
流螢必須結束這場交流,親了親小家夥肉嘟嘟的臉頰,用行動表明,自己也很想親他。
小家夥很是受用。完全配合著穿好衣服。
流螢隱去了她和焱兒身上的靈力,此時的她除了耳目敏銳,其實與凡人無疑。三人所住的小院正臨著一條繁華的主街道,院外,商販的叫賣聲,車馬走動聲,鄰裏間偶爾的拌嘴聲都能清晰的傳入院內,這個院子是她特意選的,牆外凡塵俗世的煙火氣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清淵在時,一行三人遊玩的同時他還要檢查掌管凡間神仙們的品行履曆,在大好河山間行走,盡管他二人的法力足以應對各種意外,每次遊走在外,她總能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若幹靈力不遠不近的隨著他們。隨人每次都能盡興而歸,可總是少了些此刻的隨心自在。
羿澤醒來時已過午時,焱兒坐在他床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羿澤心情極好的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焱兒,早啊。”
小家夥不說話。
羿澤繼續好脾氣的耐心說著:“是你瑩姐姐讓你來的嗎?”想起流螢,他心底湧出一股暖流,溢滿心田。小家夥的無理他也能一笑置之,或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你為什麼躺在瑩姐姐懷裏。那個地方隻能是我的。”小家夥想了很久,終於問出了一個他認為非常嚴重的問題。
羿澤好笑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小家夥,一派正經的說:“因為,我喜歡你瑩姐姐。”
焱兒不可思議看著羿澤,幹巴巴地說道:“你不能喜歡瑩姐姐。”
“為什麼?”羿澤心中一緊,或許他早有了答案,,他隻是想從借焱兒的口說出那個答案。
“如果你也喜歡瑩姐姐,那清淵哥哥怎麼辦?”他的清淵哥哥不在,他一定要替清淵哥哥守住瑩姐姐。不然,下次見到清淵哥哥他還怎麼好意思讓他陪自己玩呢。想到這些,焱兒覺得自己責任重大,揚著笑臉,裝作大人模樣。
一個是神界下一任天帝,一個是天界神女。貌似一段天造地設絕無僅有的好姻緣。“你瑩姐姐喜歡清淵哥哥嗎?”羿澤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這件事,從來都不是先來後到能說清的。
小家夥點頭如蒜,“一定喜歡的,就像我喜歡清淵哥哥一樣。”孩子的世界從來都是簡單美好,喜歡了便就是喜歡。
因著羿澤一直沒有出房門,流螢做了一頓豐盛的病號飯端進羿澤房間,她輕扣門環,無人應答,本以為人不在房內,推門進來時,羿澤正靠著床沿眉間山色緊縮,呆呆出神。流螢以為是身體不舒服,冰涼的手指搭在羿澤溫潤而強有力的脈搏上,她的心有一絲顫動,仿佛那溫潤正以火焰似的高溫侵襲著她的身體,不自覺的,臉色也有些潮紅。
作為魔宮佳麗無數的羿澤,流螢身體上的變化他一眼看穿,眼睛中有些驚喜,或許她對他是有好感的。這樣就夠了,他知道,神魔兩族終究是不能長久的和平下去,那時,他該讓心愛的女人如何自處呢。“休息了一天,我已經大好了,昨日聽焱兒說你們還有事要辦,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早些去吧。”
“不著急的,你身體剛好,我們在照顧你一段時日才……”‘離開’二字,不知道為什麼,她真的還不想離開。至於什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真的不走嗎?”羿澤萬萬沒想到,連上蒼都在給他機會,讓他從此不再放手。他輕聲的自言自語:“那就不走了。”嘴角一個好看的弧度,山水也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