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汽車站,吳桐老遠就看到了李銘那輛灰白的麵包車。搖下車窗的李銘朝著吳桐招手,隔得老遠就招呼他趕緊上車。“表弟,上車。”
吳桐快步走過去,將背包扔到後座,自己坐上副駕駛,“表哥,來很久了嗎?”
李銘靦腆的笑了笑,“沒有的事,剛來。”
今天為了到這兒接吳桐,他路上特意推掉了好幾撥生意。擔心吳桐提前到,他一早就在車站門口等著。
家裏的媳婦兒肚子爭氣,已經生了三個孩子。這兩年,他的壓力越來越大。若不是吳桐明裏暗裏的幫襯,他也不可能像如今這樣,擁有一輛自己的麵包車可以跑跑長短途,每月再也不是看著天時吃飯。
到家時已經是下午。
留李銘吃了飯,吳桐特意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拿著母親買好的祭品去墓園拜祭。
墓園太大,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有人打理。尤其是,二叔去世後,吳家村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很多以前極為重視的小事,現在都沒人帶頭去做。
一路走來,不少地方都是雜草叢生。
吳桐拿著鐮刀把周圍的雜草割掉,又回家拿了農具,打算把這裏好好休整一番。以前,肩負著守墓的職責時,他看這一切都是不耐煩的。而今暫時推掉了肩頭的責任,反倒多了幾分耐心。
拿著鋤頭一路低著頭鏟草,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那座立著漢白玉墓碑的古墓前。清明時節,到處都是鞭炮碎屑、燒完的香灰紙屑,唯獨這裏,周圍連根雜草都不生。
古墓前的空地被掃得幹幹淨淨,與別處的荒涼比起來,越發襯得清幽寧靜。
看來這一年多來,母親把這裏打理得很好。
吳桐放下鋤頭,往那塊漢白玉墓碑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裏,此刻站著一個人。
身形消瘦,長身而立。
明明從未見過,可他卻覺得那個背影似曾相識。
血色的長袍,黑如漆墨的長發。
越往前走,吳桐越發的覺得心口脹痛。望著那個背影,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吳桐舔了舔滑落到嘴角的眼淚,慌亂的抹著臉上的淚水,
奇怪,他為什麼······要哭?
為什麼,這麼傷心難受?
“哢嚓!”
掛在吳桐脖子上的定顏珠突然從中間裂開,吳桐詫異的望著它跌落在地上,碎成兩半。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將它撿起,站在墓碑前的人聽到身後的抽泣聲,已經緩緩轉過身。
映入眼簾的容貌如美玉雕刻,絕美驚豔,一雙眼黑如寶石。
眉眼一如既往的精致冷冽,唯有望向眼前之人,才多了幾分獨一無二的柔情。緋色的唇瓣輕啟,慕容衝望著吳桐,淺淺一笑,“你來了。”
險些被那笑晃花眼的吳桐,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我,我認識你嗎?”
長著這麼好看,是人是鬼啊!
靜謐的墓園裏響起一聲無奈的歎息。
也罷。
既然忘了,那就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