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我是一個有夢的人,卻不是一個喜歡做夢的瘋子。

寒冬的最後一場大雪,在和煦的陽光下漸漸消融,彙聚成汩汩流水流下了山腰滋潤著那裏的一片油菜田。春天到了,山裏的一切都準備著擺脫冬日寒冷蕭瑟留下的萎縮。茫茫的迤嶺山脈,開始散發著生命複蘇的靈氣。含蓄的芽苞,還未袒露稚嫩的身軀;嬌豔的野花兒,還未散開魅人的飄香;忙碌的蜜蜂,還未解決寒冬之饑腸;疲憊的鳥兒,還未張開僵硬的翅膀。一位年輕的小夥子脫下布襖調皮的衝到山頂,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對應該是大口大口的吸著萬物複蘇的靈氣。生命真是奇妙的謎語,或許我的腳下正踩著一顆探頭的小草......

十年之中每年的春天,我都會做這樣的一個夢,而夢的所有場景都是關於那個破落的小山村。那座小山村周圍有茫茫的高山,有清澈的流水,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兒......總感覺那隻是一個平常的夢,可是撥開朦朧的視線,那裏的一切又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它就在我的眼前向我招手一遍一遍呼喚著我的乳名。那是我的家鄉,人生如煙飄飄散散,我在那裏生活了十五年然後又離開了十年,離開的時間長了總感覺一切就夢。

當初說好了實現夢想,就一定回到那裏紮根,種上兩畝稻田陪伴家裏的父母。恍惚十年過去了,我竟不曾回家好好安心呆上一宿,每次匆忙回家心裏總是大大小小塞滿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如今,到底也忘了自己當初心裏想的那一個夢想到底是什麼。這麼多年,沒有聚集多少財富隻是憋著一肚子的故事,可是那畢竟是故事不是金錢故而也就無人願意安心的傾聽。多少個日夜隻能對著自己的眼淚說:心很累。

浪跡在外多年,始終卻無法停下匆匆的腳步。輾轉在一座又一座城市之間,無論是求學無論是尋找生活,自己總是那麼的卑微。它們是如此的陌生,我一直很想觸摸它的影子把它攬入懷中,就像當初光著腳丫踩著茫茫的大山那樣的愜意。如今,我的熱情已經消耗殆盡,內心成了

一片死寂的廢墟沒有任何期待。我很害怕黑夜和安靜,總喜歡把自己偽裝成熟,或是用酒精來麻醉自己,或是連續抽上一包香煙,或是買來一大包的書籍,或是瘋狂的聽著音樂......總之不希望耳邊陷入安靜。混混沌沌十年了,心已經被掏成了一個碩大的空洞,陰森幽暗仿佛裏麵有無數的幽靈在嘶叫在掙紮。記得父親曾經告訴過我,年輕就是最好的資本就要奮鬥出個模樣兒,別拿那麼多包袱來把自己埋得那麼深。父親的話我隻能當教科書背著,卻永遠也找不到裏麵的意義。

父親,我現在已經不敢看你的眼睛......

春天了,智慧的人們,已經開始琢磨著讓迤嶺周圍的村莊,變換一場大的模樣。

春風還未吹到這裏,挖掘機就開始圍繞著這片土地不斷的轟鳴,十幾輛土方車相伴著日夜兼工。這片土地正在改變著模樣,蒼峻的高山被炸開了一道道缺口,高低起伏的山巒漸漸的從視線中消失,縱橫交錯的溝壑河床瞬間碾為平地。接著,碎石,河沙,水泥,鋼筋絡繹不絕的運往這片土地。幾百年風俗延續,一直保持著五鄉十三村的迤嶺。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鋼筋混凝土的黃土崗。

時代變了,青山綠水的大地變成了華麗住房,大家都翹首盼望著這種新的生活。當地的人們,家家戶戶紛紛卸下了犁耕殺雞宰豬,慶祝這幸福的日子即將到來。

蘇河村是迤嶺的十三村之一,如今已是唯一一座保留下來的村子,村裏人口一直不足一百人。不過,這座村莊生活了近十代人,村前群山起伏,其餘三麵皆是峭壁和那嶙峋怪石。留在幾代人的印象中,就隻有一條一公裏長的小道通往小鎮的方向。由於地勢的緣故,這裏墾出的田地也是不足一百畝,即使豐收的季節也隻能供給一百人左右的生活需求。

為了生活,村裏的男丁紛紛走出村子,然後再在村外安家成家立業。說是到外麵安家,實際上也就是去做了女方家的“倒插門”女婿,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幾代人過後,蘇河村自然就成了這一片地方的倒插門村。哪家要是有點什麼事兒,吵吵鬧鬧的打起口水功夫,在這窮山惡嶺中那也就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兒。不過,裏麵很少有蘇河村的人,即使有了那他也隻敢夾著尾巴自認倒黴。人在屋簷下哪敢不低頭,誰讓咱是倒插門的呢。時間久了,他們也就幹脆一句話也不插了,落得個好脾氣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