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柏笑生這麼些年,趙德圓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透著無奈和彷徨。趙德圓知道自己的這個兄弟可能真的遇到了問題,如果不是非常需要自己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茶茶看到趙德圓的神情體貼的提出下次再來挑茶具,讓趙德圓先走,自己留下來先挑選些好的茶葉。趙德圓輕輕吻了吻茶茶就推門走出了小店,順帶還是留意了一下那塊不太起眼的店招,黑色的底板上用墨綠色寫得三個字:“水合源”。
雙休日在平海路很難打到車,趙德圓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攔到一輛願意拚車的,急急忙忙趕回到家裏。
一進門,家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好像沒人在。柏笑生的房間門開著,趙德圓看到一個人躺在床上,從頭到腳都蓋著棉被,就好像太平間裏的死屍一樣。趙德圓走到床邊,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這麼坐著。
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也不說話,一動不動,除了因為呼吸使得棉被微微上下起伏,幾乎感覺不到那是個活物。
一個躺著,一個坐著,但都沒說話,彼此都像在等待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趙德圓聽到悶悶的聲音從棉被裏傳來:“晶晶有了其他男人。”
原來,柏笑生在二十多年的歲月裏唯一動心的女孩子白晶晶有了其他追隨者,或者說有了追隨者也沒關係,關鍵的關鍵是白晶晶喜歡並接納了這個男孩子,她決定要離開柏笑生。
在最近三個月的時間裏,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都不約而同地告訴柏笑生,他的女朋友白晶晶可能有了新的男朋友。起初,柏笑生並不相信;過了一段時間,柏笑生不排除白晶晶有了除他以外的追求者;又過了一段時間,柏笑生肯定白晶晶有了除他以外的追隨者;接著,柏笑生發現白晶晶經常會躲著他發短信、打電話;然後,柏笑生發現白晶晶居然開始學車並有了一輛寶馬MINI;最後,柏笑生被白晶晶告知她已經找好了上海私企的工作,並且要結束在報社的實習。
這一天中午,白晶晶約了柏笑生在單位門口見麵,並告訴他,自己在一個月後去上海生活,後會無期。
就在單位門口,柏笑生聽到這樣的消息徹底蒙了,殘存的一絲理智讓他保持著正常的外觀狀態,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和白晶晶再見,並說了一聲“到時候我會聯係你的。”在這之後,柏笑生整個人都處於混沌狀態,不知道怎麼過的馬路、不知道怎麼回的家,隻知道到了家之後直接躺在了床上,隻知道給趙德圓打了個電話。
在柏笑生看來,自己是如此一個能幹、有前途、有能力、並在脂粉堆裏打滾成長起來的大好青年,怎麼就輕輕鬆鬆被打發了?
三個月了,柏笑生一直都知道白晶晶有了別的追求者,但是他自信的認為其他追求者的存在就是為了給自己這朵鮮花當綠葉的,白晶晶的追求者越多,越發顯示自己的選擇正確,越發顯示自己對異性的吸引力。更何況,柏笑生打心眼裏是喜歡白晶晶的。沒想到,一直不放入眼的威脅,居然就讓自己在陰溝裏翻了船,連對方的照麵還沒打一個,滿盤皆輸了?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連個完整的解釋都沒有,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白付出珍貴感情的傻子,和趙德圓一樣的傻子,不對,比趙德圓更傻的傻子。虧得守了這麼多年,放著對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生不要,就把感情給了這麼一個白眼狼。虧得自己在她找工作的當口,還托盡關係幫助她。
在趙德圓回到家裏之前,柏笑生把怎麼處理白晶晶的辦法都想好了。從內心深處講,柏笑生還是希望挽回這段感情。所以他準備在白晶晶離開前的一個星期內,把敵人的底細都搞清楚,然後對白晶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懂得自己的好,主動回頭是岸。在他看來,白晶晶這種剛出校園、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是很容易被哄騙走的。
等趙德圓回到家的時候,柏笑生雖然頭上還蓋著棉被,但內心深處已經有毛竹在生長。自己不僅有應對的方法,還有兄弟支持。所以,在說完“晶晶有了其他男人”之後,他並沒有說別的,這個麵子之上的男人拉著趙德圓來到樓下,好好吃了一頓“百家雞”,不但吃了海南雞飯,還灌下了好幾瓶馬尿。
趙德圓見柏笑生不說什麼,也沒說什麼。他深深明白這個兄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好麵子,即便是麵對自己,他也會打腫臉充胖子,即便被打得滿口鮮血,也會和著牙齒往肚裏咽。所以,他覺得在柏笑生心情不好的時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陪著他****想幹的事情,這就是最大也是最合適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