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堿,是小珍的師妹兼舍友。
第一次見到師姐的時候,穿著純白色的棉布褲,白色的緊身背心,外麵穿著格子襯衫,很樸素的衣服,但是很合適,就像某化妝師說的,隻有找到適合的才是最好的,這方麵師姐是找到了。
她是一個把愛分給朋友的人,也是渴望得到愛的人,可是在這個社會,我真的為她感到擔憂。她為人坦誠,卻在每次看到她信任的人出賣她的時候,我總是把我拉到隔壁,默默地帶著,然後又義無反顧地坦誠待人,她說虛偽讓他她渾身難受,對別人坦誠是她的選擇,別人怎麼對她是無法選擇的,如果連自己的性格都要由別人覺得,那活著真的是沒意思,但是被出賣的時候,真的很難受。
這樣的一個人,我不明白別人怎麼忍心欺騙她,我詛咒欺騙她的人去死。
她喜歡看電影和睡覺,她總遺憾這兩個愛好不能同時實現,她睡覺的功夫可真不是蓋的,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她一天可以睡足24小時,她媽媽說:“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不是為了你混混噩噩地睡覺。”
師姐說:“老太太,我今天昏昏噩噩,不是為了你22年前辛辛苦苦。”
另一個愛好是看電影,比如《藍色生死戀》,她會邊看邊落淚,是落淚不是哭,她從來不哭,她說哭很醜,而且影響他人,她喜歡一個人感受一切。
無意中我看到她又在擦眼淚,是電視劇的開始,尹教授夫婦發現恩熙不是自己親生女兒,恩熙離開養母回到親生母親身邊,貧窮的家境、粗枝大葉的母親、無賴哥哥,養母京河也舍不得與恩熙分開,哭著離別,還有尹教授一家去了美國的時候,恩熙在後麵一直追的場景。師姐一遍一遍地倒回去看,看到淚流滿麵,她說,沒有愛情的劇情可以打動她,因為太假,不現實,但是親情戲卻能博取她大把大把的眼淚。
她在QQ空間寫著:“看別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淚。”
難道不可以嗎?她隻想有人疼,有人寵,有人會記得找到她,不要丟下她,她隻想,當她很用心地愛一個人時,那個人也能愛她。
這樣的願望,很過份嗎?
有一天我在上網,我轉過臉去,看到師姐靜靜地站在我身後,指著電腦網頁上屏幕上的顯示“oh,今天是父親喔。”
對啊,有沒有打電話父親。
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問我有沒有父親先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師姐是微笑著的,我覺得是在開玩笑,如果是玩笑,這玩笑實在是太過了,尤其今天是父親節。
“真的”,師姐知道我不相信,重複了一遍,臉上依然保持笑意,笑意少了很多。我知道這回真的不是開玩笑了。她靠在衣櫃上,頭往後靠,緊緊貼著衣櫃,一副拒絕別人的擁抱,她在笑,笑得有像孩童一樣孤獨,和平常不一樣。
“我跟他生活的時間不到200天,8歲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師姐訴說得很平靜,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少,換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臉色。我想不明白師姐為什麼還這麼樂觀,我的印象中單親家庭的孩子一般都是比較憂鬱的。我知道她的快樂不是裝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這是她唯一一次透露家裏的情況。
“我並不是因為‘不快樂不能解決問題’而樂觀,而是因為不曾擁有過,所有就沒有所謂的人生失落。”
你恨他嗎?
不恨
她說不恨,我相信,真的,她的為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珍”,她說話直白,很少說假話,“其實我也會說假話,說得比任何人都厲害,但是我不願意。”有的人說話風格很圓滑,有的說話很真誠但是忠言逆耳,但是這是骨子裏帶來的,師姐說,她不願意改,她喜歡這樣的自己,說實話,我也喜歡這樣的人,而這種其實也很少很少。
大四的時候,師姐忙著找工作,日子惶恐無助,我問她:假如你中了一千萬,您會怎樣?
玩笑話還是真心話?
玩笑話。
“我會暈過去。”宿舍裏笑成一片,師姐總是這樣古靈精怪,總會給大家帶來笑聲,很開朗的一個人,她的想法總是很奇怪。
那真心話呢。
“嗯……如果中了一千萬,我就去買30套房子租給別人,每天都去收一次房租,每天都有事情做,充實。”又一個出乎意料的想法。另一個師姐說:“沒出息,有錢應該拿去投資。”
“可是虧本了怎麼辦?我隻想有個穩定的收入,家裏有個溫飽的保障,我很怕,萬一投資失敗了,怎麼辦,我常常擔心萬一我死了,家裏這麼辦?”她心裏總隱藏著一塊憂慮。
我知道她哭了,因為很久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