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警官?”
岸邊又有人放煙花了,閃亮的火星竄上漆黑的夜空,“砰”地炸開姹紫嫣紅的花朵。
像極了槍聲。
宋遠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恐怖的聲音。
胸口很痛,整個胸腔仿佛要被震碎一般,五髒六腑像被挪了位置,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內髒,稍作呼吸就扒皮剔骨的疼。
穆禦捂在心口的手動了動,努力想睜開渙散的眸子。他聽見柳鋼在叫他,離得不遠,說不定是睜開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他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那麼著急那麼害怕,好像要哭出來了。
他的鋼子那麼愛笑,是誰讓他這麼傷心的?
他很想抬手抱住他,可身子沒法動彈……他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視線越發模糊,隱約聽見了別的男人的聲音,好像是負責這片區域的王警官。
“馬上護送他離開,讓醫院那邊準備好搶救!”
王警官駕駛巡邏艇靠近時正好目睹了穆禦替宋遠擋槍的瞬間,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一般人體是擋不住子彈的,即使穆禦穿了防彈衣,也隻能滯留住穿透力較弱的子彈。子彈穿過防彈衣造成內層的鋼板變形,甚至會擠壓人體造成二次傷害。
穆禦跟他曾是同一軍營的戰友,以前就對他百般照顧,如今這一槍的人情,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還……
他望著船尾刀疤眼橫在欄杆上的屍首,咬牙切齒覺得不解恨。這個人剛才還想跳進江裏逃走,被登上船的顧饕一槍斃命,還算是便宜他了!
凶徒屍首旁還掉落了一部手機,他撿起來發現竟然還是通話狀態,那頭的人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的異乎尋常。
“你是誰?”
“穆禦呢?”
“請你這幾天保持手機通暢,我會派人……”
“穆禦他怎麼樣了?”
王警官頓了頓,微微皺起了眉。“剛才通話沒斷,你應該都聽到了。”
“我不知道……”信號不好又隔的遠,柳鋼隻能隱約聽到不清晰的語句和連續不斷的槍聲,還有戰鬥過後壓抑恐怖的寧靜。他抬手抹掉自動奪眶而出的眼淚,聲音終於忍不住哽咽,語氣小心翼翼的幾近乞求。
“如果他在附近,能不能幫我把電話轉交給他?”
*
顧饕剛把敵人幹掉就提著槍往倉庫狂奔,他在船上潛伏已久,早就摸清了大致線路和方位,輾轉到倉庫時正好聽到裏麵有人用力敲打倉門的聲音,這才確認沈江沉被關押的位置。礙於沒有鑰匙開不了門,他不得已混入了甲板的人質裏想伺機奪取,誰知道刀疤眼一高興就把東西丟進了水裏。
跟他一起來的警察看他提起槍要對鎖頭進行射擊,嚇得立馬上前製止,聲音都不利索了。
“如果不能一槍把鎖轟掉,子彈跳彈傷及自身是會致命的!”
顧饕頓了頓,把那警察向外推了一把,道:“你走吧。要是船身下沉產生漩渦,我們就都逃不出去。”
“……”
“而且,”顧饕舉槍瞄準,擰緊的眉宇間是不可違逆的堅定。“他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