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終是要放下的,又何必貪戀一時半刻,不如早些啟程也好適應軍中生活,趙練隻覺得這淩晨的風吹得自己有一絲倦怠與寒意,瞥見銅鏡中的人竟然顯得那般陌生,那個也算的棱角分明的臉確實挺耐看,散落之發更是有了不羈的氣質,劍眉星目,膚雖無於水白皙,卻更顯剛毅,無錦衣華服在身,也卓然不俗。
那人究竟是誰,趙練實在想不起來。這些年來,他眼中唯一熟悉的身影終究不過一人,竟連自己的容貌都有了久別之感,“嗬~”看似是冷笑實則無奈。
即使離去也不希望他過分傷懷,也就隻可將他托付於悅魚。趙練一直的心緒不寧最後也隻得出現在悅魚的臥室之外。
“誰啊?”悅魚邊喊邊推門而出,見是趙練便老實地問,“那個,你有事嗎?”
“去你房中談,方便嗎?”
有點出乎悅魚意料的是,這個一直板著臉的“管家”今日卻顯得憔悴、失落,言語不再犀利,多的是一份悵然,似乎當局者永遠看不透對方的心吧,聰明如於水也看不透的人,恰恰是悅魚率先體會到了他的不同尋常,自負如趙練,其實何曾真正看懂了於水,於水的委曲求全他又何曾真正解得各中真意。
“你有何事,身體可有不適?”悅魚似孩子般地詢問,惹來趙練的直視,原本就懼怕於他,這一瞧更是讓她渾身起毛。
“他和你在一起時很不一樣。”趙練終於還是開口了。
“啊?”悅魚滿是詫異的瞧著趙練,也是現在趙練才發現這個女孩的眼神有多像於水,同樣是不比的透徹,即使擁有同樣黑暗的童年,他們的眼神永遠是清澈通透的,即使於水的臉上冰冷如霜,可是眼睛卻是比雪還幹淨。
他們皆不同自己的眼中永遠見不到光明,那層黑暗永遠無法根除。
“你的眼睛很美,他的也是,”趙練欲語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這事不該由他幹預至此,但還是硬著頭皮隻為於水往後歲月不再寂寞,而悅魚竟為他一句很美而雙頰泛紅,這一個女孩,從來不知道美為何物,更別談與美掛鉤了,“我聽聞你父母是死於戰爭吧。”
“嗯嗯,等我長大定要手刃仇人。”悅魚不知是從何而來的自信,對天起誓。
“你是姑娘家,這等事便交由我們男子來做即可,隻是少爺不適合戰場廝殺,你莫要在他麵前提起。”趙練幾乎是使勁渾身的力氣才說出少爺這兩個字,“五月槐花香起時,我便會在戰場上為你手刃育國之敵,而你也須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知意下如何?”
聽聞這番說詞,這小姑娘似乎開始對趙練刮目相看,雖然心頭依舊有諸多疑問,可是第一次有人說要為自己自己報仇,即便附帶著條件她也甘之如飴,悅魚竟開始崇敬起眼前這個人,眼神中的期望與感念連趙練都覺受之有愧。
“我一定好好照顧少爺,以後定當如練哥哥一般照料於他。”語氣的轉變,稱謂的轉變著實使趙練起了一身疙瘩,不過這個稱呼似乎並非那麼惹人討厭,若是,若是……一切都不可能回去的,那個未曾開口的孩子怎會再次重生,他可憐的妹妹才剛經受生的涅盤便接受了來自地獄的鬼火,可是哥哥的稱謂他一直期待著,如今如願之時竟是這般光景,是世事弄人還是天意如此。
“既然你答應了,那麼我也不會愧對哥哥這個稱謂,隻要你能守住少爺,那麼我定當兌現誓言。”
“練哥哥,既然你不想於水哥哥有何不測,為何又要上前線呢?還有你明明長得這般美貌,卻為何總是冷著臉?”孩子對人的信任有時就是這般莫名其妙,到底如何回答她的話,趙練猶豫了。
他笑過,在她來之前,七年之間,他們的歡笑一直蕩漾在橫院,雖然出了橫院之門便是冰臉與肅顏,那般的默契,每每相視之間便是一笑。太過在意中間人的介入,亦或是他太過自私,笑在遇見悅魚之時起便緊緊收在心中。
雖前後不過幾日,此時還是不習慣在悅魚麵前嬉笑。更何況麵對悅魚由衷的讚美,趙練竟然害羞起來,形容一個男子怎可用美貌一詞,果然不過是個丫頭而已啊,想來隻有於水那般麵容才更適合美貌二字,隻是用於他身上一點不顯是侮辱與輕視,也隻有女子般的空靈才可真正詮釋他的特質。
於自己,趙練一直覺得不過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影子,今日卻發覺自己身上已然烙印下他專屬的特質,不過“美”這字他尚且不願接受,隻是因為不願褻瀆這字而已。
“記住以後切不可用美貌來形容男子,這可是對男子的輕蔑,知道嗎?”趙練一副哥哥的言辭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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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青改的慢,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