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救我?”趙豆沒有出聲感謝眼前的男人,反而是言辭尖刻地追問。
“憑我不想讓你死。”雲岫慢慢地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緩緩張開,忽而化作靈動的五道指影,重重疊疊又幻幻實實,似乎有無數指法藏匿其中,又像是雜亂無章混合其中,難辨真偽。
五指落在的地方不是別處,恰好是被趙持踩碎的小腿骨。五指真氣流動方向又偏偏是氣血流通的反向,一正一反如水火交融,痛徹心扉。
這一刻,趙豆大汗淋漓,雙眼怒目,猩紅眸光呼之欲出,但他一言不發,一聲不吭,默默忍受。
雲岫此番動作於己身而言,不下於引爆真氣後的勞累,隻見他正常的紅潤臉色急劇變白,一滴滴冷汗順著臉頰滴落,但他手上動作絲毫不慢,反而越見亂象,隱有遮蓋重影,化作黑色之跡。
“我不會感激你。”
待雲岫收工的刹那,分外察覺小腿重生的趙豆無情冷聲,目光中宛若有千百道神光,誓要看透眼前男人的想法。可惜,他的目光遇上雲岫平淡無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片刻間被他所征服,歸於平靜。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雲岫深深吸來一口濁氣,重新激發體內的活性,張口回道。
“你究竟想做什麼?”趙豆不再直視雲岫,低頭打量著小腿,用手輕輕敲打著,感受著那傳來的微微陣痛,用極其惡劣的語氣問道。
“不識好歹的蠢貨,要是我早就一掌斃了你。”默不作聲的蘇子瞻聽不下去,直接出口罵道,“你以為你有何可圖的地方,論長相不如我蘇子瞻,論身高比我矮半個頭,論身份更是相差十萬八千裏,你以為你這樣的貨色有何價值?”
雲岫肩頭的小怪獸也在咕嚕嚕咕嚕嚕地叫著,表示對蘇子瞻的讚同。
“正因如此,我才不懂你為何要救我?”被指責的趙豆非但沒有反省,反而大聲朝著雲岫吼道,“我沒有長兄的霸氣,沒有公子的身份,更沒有蘇子瞻的英俊,我不懂你為何要救我這種人。”
雲岫一如既往地笑了笑,一指點在他的眉心,戳破那層微不足道的表皮,順著指尖打入一縷微乎其微的真氣,沿著他的頭頂走遍五官七竅,最後聚攏於喉間,忽然消散。
“記住我的真氣遊走之路。”雲岫按在他的眉心,十分認真地叮囑。
“為什麼要救我?”
雲岫沒有回他,徐徐起身,用左手撫摸著小怪獸,一縱隱入黑夜中。
蘇子瞻不解地打量著趙豆,卻什麼也沒做,直接縱身追去。
“阿蘇,想不想快速晉級?”當蘇子瞻跟上來,雲岫很奇怪地問道。
聞聽這話,蘇子瞻覺得莫名其妙,不假思索地接道,“做夢都想連破九關,與我長兄縱馬江湖,飲酒醉歌。”
“連破九關有些困難,但是晉升第四關卻是囊中之物。”雲岫笑道。
“我可不想吞噬丹藥之流。”蘇子瞻下意識地否決,渾然沒有意識到雲岫根本不會有丹藥之流,也不會給他自主選擇的權利。
“破而後立,方知新生。”雲岫陡然聲色俱厲,淩空抽身一腿,正中蘇子瞻腹部,將他狠狠地撞在樹幹。
這一腿直擊五髒六腑,重傷昏厥卻不曾致命,隨後雲岫上前一把提起昏迷不醒的蘇子瞻,故計重施,一手扯下纏繞在樹幹的青藤,將之捆紮在他的腰部,隨手一甩,吊在半空中。
此時,風勢正重。
血液醇香的蘇子瞻渾身並無傷勢,卻因被雲岫強行打暈後,被迫激活體內的真氣,使之遊走在周身血脈之中。
平靜的血液中忽然激蕩起滾燙的熱水,順勢炸開了鍋,一滴滴血液迎著真氣翻滾咆哮,一點點的醇香血腥味隨著風勢悄然飄散,無聲無息而又驚起千層浪。
是夜半時分,野獸匆動之際。
醇香的藥血味傳入一頭頭野獸的口鼻中,未滿百年的普通野獸,百年份的野獸,百年之上的野獸都聞到了這抹味道。
先是貪婪吮吸,享受著空氣中的醇香,接著不滿足此刻,一步步地尋香踏來;然後,飛禽走獸們撞見了彼此,聞到了彼此身上的香味,也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凶相。
本能與經驗在碰撞,飛禽與走獸在忍耐。
空氣中的香味越發靠近,飛禽最先發現目標,毫不猶豫地率先撲去。
“若是沒有地怪的氣息,隱匿不動。”雲岫拿下肩頭的小怪獸,鄭重其事地吩咐道。
空中,飛禽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