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後,龍戰如約來到藥師穀。
那座奈何橋前,龍戰與沈碧棠隔岸相對。
“我來接人。”
沈碧棠看著龍戰,不緊不慢地說道:“恐怕你接不到了。”
龍戰臉色一變,說道:“她難道……難道……”
沈碧棠笑道:“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隻要我肯救,這世上就沒有救不回來的人。溫青青的病已經好了。”
“那你怎麼說接不到?”
“因為她已經不在這裏了。”
“不在這裏?”
沈碧棠笑得極開心,“是啊,不在這裏了,現在……大概已經到容國了吧。”
龍戰怒道:“你把她送去了容國!”
“是啊,不過是她求我的,求我把她送到容國。龍戰,你一番心血,看來不過是為別人作嫁衣裳。”
龍戰臉色難看,但過了半晌後,卻歎道:“既然她的病好了……那就好……這,也算是給黎王一個交代……”
當初他做過保證,溫青青又極想留在中原,黎王才允許他帶溫青青來淮山的。
沈碧棠這時候卻收斂了笑意,問道:“怎麼,你不傷心嗎?你難道不想去把她找回來嗎?”
龍戰道:“男兒誌在四方,豈會耽於兒女私情。我一個庶子,皇甫華乃是容王。青青選擇去容國,也無可厚非……隻要她好,就是了。”
沈碧棠麵上閃過一絲寥落,喃喃自語道:“如此心情,恐怕那人是不會知曉的……”
龍戰一整容色,對沈碧棠道:“多謝沈姑娘,既然溫青青已經不在這裏了,那我也告辭了。”
沈碧棠抬頭對龍戰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
“你還可以有一次來找我救治的機會。”
龍戰笑著道:“沈姑娘是希望我在沙場敗下陣來嗎?哈哈哈哈哈,多謝沈姑娘好意,但願龍某永遠也不會再用到這個機會。”
沈碧棠看著龍戰大笑著離去,眼中竟有些羨慕。
龍戰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要是自己能如他一般豪爽,放得下千千情絲就好了……隻可惜……
“錢婆,我要去晅國,你好好照料藥師穀。”
之前嚇到了溫青青的那個老嫗輕聲應道:“是。但不知主人什麼時候回來,那爐丹藥……”
“那爐丹藥我會全部帶走。”沈碧棠看了錢婆一眼。這名老嫗真是人如其名,嗜錢如命。那些丹藥到了她手裏,可沒有一粒能留下的。但偏偏此人對藥理極為熟悉。不然師父也不會將她留在藥師穀。
這些日子為溫青青治病,沈碧棠也偶然得知師父也曾為溫青青看過病,隻是當時溫青青年紀還小,黎國王室還可以為她續命。而龍戰帶著溫青青來找自己的時候,溫青青隻怕已經活不過半年。不然黎王怎會讓龍戰帶她來這裏,隻怕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吧。
不過要是治病那人是她師父的話,沈碧棠相信,黎國王室也還是不會讓他醫治的。
師父他實在是……實在是……
沈碧棠掐住自己的手心,逼自己不要去回憶自己來到藥師穀後那些非人的遭遇。
她的師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變態!在醫道的鑽研上已經入了魔,最終在實驗一種毒藥時,讓自己也送了命。
而現在的自己……
沈碧棠閉上了眼睛,自己是不是也快成為一個瘋子了?
不,自己早就瘋了吧。早就為皇甫華發了瘋……
晅國,定陽城郊。
慶光輕抿了一口葡萄酒,坐在搭建好的行帳下。
“下雪了。”
慶光伸出一隻手,有細小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的,瞬間便化為無形。
身側有美貌的侍婢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慶光的手便順勢在那侍婢的手背上拍了拍。笑著道:“歡顏,你真是既溫柔又體貼,寡人真是好福氣。”
歡顏笑著道:“那大王還不早早的將歡顏抬進宮做娘娘?”
慶光道:“嘖,好,明兒寡人就把你抬進宮做娘娘。你看是你要做東宮娘娘,還是要做西宮娘娘?”
歡顏簡直笑得不行,還是一旁的明月接過話來說道:“大王快別逗這小妮子了,再說下去,真是沒邊兒了。”
慶光攤手道:“你瞧瞧明月這正經樣子,好像嫁給寡人是多受罪的一件事。”
明月道:“奴婢可不敢這樣說。奴婢們在大王身邊伺候,自然知道大王是在玩笑,可叫旁人聽見了,不免要嚼舌根。”
歡顏環顧四周,除了慶光這個行帳外,哪裏還有其他人。歡顏戳了戳明月,說道:“這裏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