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卓青雲是和襄王在一起嗎？”
卓蘭予點了點頭，說道：“父王身邊的內侍說，卓青雲求見父王，兩人在書房裏呆了近一個時辰，沒人知道書房裏他們說了什麼。隻是後來，卓青雲大叫父王，病連連叫禦醫。內侍們才衝進去，那時候父王已經昏迷了。不過聽內侍說那時候父王還是有知覺的……”說到這裏的時候卓蘭予忍不住眼泛淚花，不過她別過頭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又繼續說道：“那時候卓青雲根本沒有說遺詔的事，等到後來大臣們都來了，他才忽然拿出遺詔，這分明就是要出其不意，先發製人。”
“那份遺詔檢查過了嗎？”
“檢查了，衛國公和林太傅一同檢查的，沒有破綻。”
“那他二人為何會隨公主出宮？”
卓蘭予頓了頓，冷笑道：“卓青雲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一點。父王將傳位於我的想法告訴過衛國公和林太傅，並讓林太傅起草詔書，在我大婚之日宣讀。”
“原來是這樣……那襄王又是為何突然……突然暴斃？”
卓蘭予搖了搖頭，用手揉了揉額角，說道：“暴斃？父王分明是中毒了！”
“既是如此，那卓青雲又怎麼脫得了幹係？”
“……因為查不出來。”
“嗯？”
“查不出中毒。宮中禦醫有我的人，診脈後也說，不是中毒。”
“可這分明是……”
“人人都心知肚明！不然這些老臣不會跟著我，可問題是沒有證據！”
“我們也許可以去找找民間的高人，禦醫診斷不出來，也許——”
卓蘭予打斷了鳳兮的話，說道：“沒用了，今天的事前前後後也就一個多時辰。卓青雲現在就在宮裏，他已經準備明日就登基。”
“那公主打算怎麼辦？”
“我會讓林太傅明日拿出父王之前交代他草擬的詔書駁斥卓青雲，還有，卓青雲手中的那份遺詔，那一定是假的。隻要能證明那份遺詔是假的，他就完了。現在的情形還不算太壞，至少還有人是跟隨我的。”
鳳兮看著卓蘭予，用一種無比清醒的聲音說道：“公主以為靠這幫文臣駁斥了卓青雲，就可以了嗎？”
卓蘭予看著鳳兮，嘴角忽然泛起一個詭秘的笑容。
“鳳兮，你覺得我是這麼天真的人嗎？”
鳳兮抿了抿唇，在得知卓蘭予留有應對手段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說來奇怪，今天居然沒有看見大哥。”
鳳兮的心裏的弦一下子又繃緊了。她看著卓蘭予，臉色有些發白地說道：“我，我知道他在哪。”
在宮門處遇見卓蘭予後接二連三的變故，讓鳳兮忘記了卓青峰。而現在卓蘭予剛剛失去了父王，鳳兮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她的大哥也已經不在了。
卓蘭予看著鳳兮，不，是盯著。她的目光讓鳳兮感到有些害怕。
鳳兮緊緊的握住自己的雙手，用勉強平穩的聲音說道：“我殺了他。”
沒有暴怒，也沒有責問。
卓蘭予隻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反倒是鳳兮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他是你哥哥！我殺了他，你難道連問都不問一句嗎！”
卓蘭予看著鳳兮，說道：“我知道，小時候我們也曾很要好。不僅是他，我和卓青雲小時候也很要好。可是後來，我們卻越走越遠……在王室，在權利之巔。很多人，隻能漸行漸遠。很多事，隻能不擇手段。所以，鳳兮，為什麼身在相府，出入王宮的你，會這麼善良，這麼……可愛呢？”
卓蘭予的神情有些寂寥，她看著鳳兮的眼神有些羨慕，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曾是無知少女，她也曾被人寵愛。為什麼會走到今天，是不是哪裏出了錯？
這樣的質疑聲在卓蘭予心頭閃過，但她立刻就按壓了下去。如同自己那些不必要的情緒，她總能壓下去，然後繼續自己的路。
卓蘭予也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你的為人，卓青峰對你垂涎已久，他若是死，必然是自找的。我不怪你。”卓蘭予看了一眼外麵，歎道：“天就要黑了，鳳兮。用過晚飯後，隨我出去一趟。”說完卓蘭予就轉身要離開書房。
鳳兮在卓蘭予身後說道：“這就是王室嗎？你都不肯為你的父兄流一滴眼淚嗎？”
卓蘭予沒有回頭，她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書房裏隻剩下鳳兮，黑暗漸漸來臨，鳳兮無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