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秀水城。”
鳳兮張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又有些驚喜地問道：“這裏就是秀水？”
“怎麼了？”
“南州是南國的明珠，秀水，就是一塊璞玉啊。父親以前常常念叨這裏，但帶我出遊時皆是不巧，不曾來過秀水。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來到秀水。
看見鳳兮說著說著，忽然停口，秦恪猜到了幾分，說道：“我帶你出去看看吧。現在城裏還算穩定。”
鳳兮抬頭看著秦恪，頓了頓，幽幽歎道：“秦哥哥不必對我這麼好，鳳兮實在受之有愧。”
秦恪卻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聲色緩和地鳳兮說道：“如今我還會有什麼奢求呢？看到你平安，就已經足夠了。”
“秦哥哥……”
秦恪笑了笑，說道：“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我會派人去找那個盧柯的。明天我帶你去秀水城轉轉，然後就送你回厭次。你告訴鳳栩，說，我就不回去了。”
鳳兮心中五味雜陳，最後隻得點了點頭，默然地走出了大帳。
第二天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秦恪沒有穿甲，而是換上了許久不曾穿的青衫。當他站在樹蔭下看見鳳兮出來時，嘴角便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緩緩走到鳳兮麵前，帶著南國少年特有的優雅和風度。
“今天你臉上的顏色似乎淡了些。昨天事情太多，我忘記問了，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昨天見到鳳兮，秦恪的內心遠比表麵來得激動。可他向來就不喜情緒外露，加之聽聞滿水鎮等事情，也就忘記了過問鳳兮的臉是怎麼回事。
鳳兮道：“我在永陵遇見虞先生，他給了我一瓶藥水。”
秦恪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挺好，過幾日就會恢複吧？不會留下其他影響吧？”
“不會。”
秦恪聽了便含笑側轉身，示意鳳兮一道往外走。
秀水不比厭次，這裏的氣氛要輕鬆地多，走到石板街上，看著往來的百姓。鳳兮和秦恪都覺得很愉快。
秦恪負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鳳兮聊著天，近夏的風吹得人暖洋洋的。那一刻，鳳兮幾乎忘記了現在的處境。
“去城樓上看看吧。”秦恪提議，“在那裏可以望見濔江。大江東去，也頗為豪壯。”
鳳兮點頭應允。
兩人來到城樓之上，此處有士兵巡邏把守，不過依照秦恪的身份，帶著鳳兮前來自然暢行無阻。
“那裏，看見了嗎？那就是濔江。”
鳳兮順著秦恪所指看去，但見長江如練，穿行於丘陵，迂回婉轉，猶如遊龍。
鳳兮輕歎道：“南國亦有如此景致……不輸襄國。”
“嗯？”
“濔江從襄國發源，我這次也是乘船而來。襄國境內，濔江多湍急險道。可謂壯闊。但南國亦有如斯景致。一江同源，卻是各有千秋。”
秦恪覺得鳳兮最後一句話中有話，但自己卻不得要領，於是隻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鳳兮靜靜地望著濔江，她的臉上有一種透徹洞明的神情，這讓她那張被藥水掩蓋後的臉，依舊散發出一種極為吸引人的魅力。
秦恪看著鳳兮，他被她深深地吸引。從很早很早以前，秦恪就知道，鳳兮是一個可愛的人，他從祖母的隻言片語中知道，自己是有機會和她結為連理，相守白頭的。於是他想，這樣一個可愛的人，自己以後會一定愛她。
他真的愛她。可是她的心裏，卻住著另一個人。
秦恪從沒有去深究那個人是誰，他想，如果她的快樂的，那麼痛苦在我這裏又算得了什麼呢？
秦恪看著鳳兮，嘴角泛起一個輕鬆的笑容。在經過了那麼多場戰爭，看過那麼多人生死後。他，放下了。
“秦哥哥，你看，那是什麼？”鳳兮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她皺著眉頭指向前方。
秦恪也隨著看去，然後他立刻就轉身對守衛吩咐道：“全城戒備，派一隊斥候去看看。”
秦恪的聲音很穩，但也很淩厲。鳳兮站在一邊看著他，那一刻她也不知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原來秦哥哥也是一個很凶的人。
其實秦恪並不凶，隻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戾氣。
秦恪對鳳兮道：“你先回去，不要亂跑，我隨時會派人去找你。”
鳳兮點了點頭。秦恪叫來兩個衛兵護送鳳兮回去。自己則站在城樓上凝眉眺望著遠方。
那裏，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