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女子愛惜容貌，鳳兮自然也不能免俗。更何況看著那張被譽為九國第一美人的臉變得又黃又幹，還在左臉畫上了一道難看的胎記。鳳兮實在有些氣悶。
虞時明在一旁心情大好的解釋道：“這些藥水我都實驗過，就算你沾了水也不會脫落的，非要七天以後才能洗得掉。這樣你跟在我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鳳兮就這樣被虞時明帶在了身邊大搖大擺的在永陵城出入，不過盧柯等人都被虞時明趕得遠遠的了。虞時明的理由也很充分，他現在是容國的臣子，在他的隊伍裏混著襄國的侍衛，這算什麼事兒？
於是鳳兮讓盧柯他們在離虞時明下榻的驛館不遠的客棧落腳，隨時聽候她的吩咐。
等一切安頓妥當，鳳兮便向虞時明提出自己要單獨離開半天。
虞時明並沒有多問，他能算到鳳兮要來永陵，自然不是靠的什麼鬼神亂力。他知道，鳳兮若回了南國，必然會去鳳玄墓前。
鳳玄的墓在永陵城外，杜鵑山下。這裏不僅有鳳玄的墓，還有文瑨，楊慎等人的墓。
當初南國巨變，王宮門前何等慘烈。尹衡卻不為所動，直將鳳玄等人的屍體掛在城上，以做警示。但在當天夜裏，鳳玄等人的屍體就失蹤了。第二天，杜鵑山下就多了十餘座新墳。
沒人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但人人心中皆是佩服。尹衡本還想派人去杜鵑山下查看，但卻被永陵學宮的學子擋了回來。
其時，學子們在杜鵑山下，大誦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係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尹衡派去的人皆麵有愧色，倉惶而退。杜鵑山下，終得清明。
鳳兮此刻站在杜鵑山下，耳畔似乎還能聽見那一日學子們的憤然之聲。
她緩了一緩，才走到鳳玄墓前，端然跪了下去。她注視著鳳玄的墓碑，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嘴角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過了很久鳳兮才站起身來，她一直沒有說話，這天地間也顯得靜悄悄的。
鳳兮漸漸抬起頭，她看著鳳玄的墓，看著文瑨的墓，看著楊慎的墓……
墳上草已青青，看著這些忠臣義士的墓碑，鳳兮的眼中沒有了淚水，那是因為她的血在沸騰，那樣灼熱的溫度，早已將淚水烤幹。
鳳兮握緊拳頭，目光在每一塊墓碑上停留。
“你們的血，不會白流……”
鳳兮從杜鵑山下沿著大路走回永陵城，她走得並不快，但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堅定。
入城的時候鳳兮並沒有受到什麼盤查，她現在這張臉，沒人願意多看。
在回驛館的時候路過以前的鳳府，鳳兮也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繼續向著驛館而去。
剛走到驛館門口，就見虞時明登上了一輛馬車。鳳兮趕忙走過去。
虞時明看到鳳兮的時候鬆了一口氣，麵上卻斥道：“讓你去買點東西，怎麼這麼慢，耽擱了進宮赴宴，看我怎麼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