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取下那張紙,癡癡地看著。那是自己失落在南國邊境的皇甫華,那是自己打算埋葬在記憶深處的皇甫華,那是自己一心愛慕從未忘記的皇甫華……
“鳳凰兒。”皇甫華輕聲喚她,“過來。”
鳳兮轉身癡癡地看著皇甫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一切……
皇甫華的手在身後緊緊握住,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緊張。那隻鳳凰兒已經長成,再也不是他能夠掩蓋光芒藏於身邊的小女孩兒了。她,還會過來嗎?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鳳兮撲進了皇甫華懷裏,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地落下。
皇甫華就站在那裏任她抱住,任她將眼淚撒在他胸口。等到她哭聲漸止的時候,他才像是突然活過來,微微一笑,用力地抱住了她。然後鳳兮就又哭了起來,真是哭了,痛哭。傷心斷腸,卻又痛快淋漓。似把所有的傷痛都哭了出來。那些曾把她折磨地形容枯槁的相思,那些永不能出口成言的惦念,都隨著眼淚傾瀉而出,打濕了皇甫華的胸口,直熨帖到他心裏。
“鳳凰兒,鳳凰兒……”皇甫華一遍遍地呼喚著,聲音並不大,卻帶著讓人安定的韻律。就像是你久別故鄉的那一隻小調。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
回過神來的鳳兮從皇甫華懷裏掙脫,淚眼婆娑地拿著那張宣紙問道。
皇甫華從她手中取回那張宣紙,仔細折好,眉眼間的溫柔讓鳳兮幾乎又要落淚。
“你在哪裏丟了,我就在哪裏撿起。”
“你……你去過南國?”
皇甫華點了點頭,溫柔的理了理鳳兮的頭發,有些愧疚地看著她,說道:“對不起,鳳凰兒,我去晚了……”
鳳兮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說道:“你來找過我了……你沒有忘記我,是不是?”
“我怎麼會忘記你。”
皇甫華輕柔地拭去鳳兮的眼淚。他看著她,心裏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和輕鬆。
鳳凰兒,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的想你。鳳凰兒,你已經從我眼前消失過一次,我不允許,不允許你再一次離開。
“以後,都好好地呆在我身邊。”
“那,你你來襄國做什麼?”
皇甫華自然聽出了鳳兮話語中的那股別扭與酸味。他笑著刮了刮鳳兮的鼻梁,說道:“傻子,既然出了女主臨世的傳言,你覺得哪個國主還會選擇卓蘭予?”
“那你還來?”
“我是為你來的”
“你又不知道我在,而且你剛才分明裝作不認識我。你還說,還說我和齊琛……”
“所以說你是傻子。”皇甫華寵溺地揉了揉鳳兮的頭發,“各國宮中都有細作,你來到襄國不久我就知道了。剛才是我故意為之。鳳凰兒,我不想因為我,給你帶來更多的麻煩。這裏是襄國,我不能凡事周全。若是因為我,讓你受到危險,那我寧可暫時放開你。”
鳳兮望著皇甫華,問道:“我是你的軟肋嗎?”
皇甫華笑了笑,說道:“沒人會知道的,你隻需要陪我演幾場戲。等我帶你回了容國——”
“不。”鳳兮打斷了皇甫華的話,皇甫華這才忽然察覺,剛才鳳兮問那句話時的眼神並不是溫馨與感動,而是……
“我不會成為別人的軟肋和負擔,我不是一個無用之人!皇甫華,你想養的是一隻金絲雀,可我不是!”
“鳳凰兒,我隻是想要保護你。我不想你受那麼多傷害,我不想你的眼睛沾染塵埃。”
鳳兮搖了搖頭,說道:“不,皇甫哥哥,鳳凰兒總要長大的……我不想,不想一直被人保護。因為,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皇甫華定定地看著鳳兮,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覆蓋上她的眼睛,歎道:“鳳凰兒,你真是長大了……”
鳳兮溫熱的眼淚劃過皇甫華掌心的紋路,她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你已經不想再看見這雙眼睛了吧,我——”後麵那些苦澀的話都被一個甜蜜的吻覆蓋。
鳳兮睜大了眼睛,可她什麼也看不見。但她能感受到——皇甫華的動作很輕柔,他的唇有些涼,不,分明是熱……啊,究竟是怎樣,鳳兮分不清了。她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皇甫華退開一步,鬆開捂著鳳兮眼睛的手,低頭凝視著她。此刻他眼中的深情,無論是誰,都會甘願沉淪。
“鳳凰兒……隨我回容國吧……”
鳳兮癡癡地應道:“好……”
皇甫華笑了起來。
“我剛才……你,你戲弄我!”
皇甫華一把抱住想要發脾氣的鳳兮,笑得像一隻偷到了雞的狐狸。
“就這麼說定了,等此間事了,就隨我回容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