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也想長長見識,能不能也捎上奴家呀?”燕青兆終於發話了。
“沒問題,人多好熱鬧。”趙三忌大包大攬,許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他性子本就不冷,他鄉遇故知的大喜悅到現在終於爆發。
燕青兆咯咯一笑,抓著趙三忌的纖手支架深深地掐入他的掌心。趙三忌吃疼,回過神來看著撅著小嘴的燕青兆,無言以對,隻能嘿嘿直笑,病態蒼白的刀削臉終於見紅。
接下來一路上趙三忌一直保持緘默,生怕一不小心再次被藍未央這犢子給賣了,在女人麵前,總是言多必失的趙三忌學聰明了,也學乖了,隻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藍未央和燕青兆的對話,類似於朋友間的噓寒問暖,談話內容倒也不複雜,燕青兆先是簡單問了句小雞有沒有女朋友,藍未央嘴貧,說沒有,並死纏爛打央求燕嫂子幫自個兒物色一個,小雞好伺候,隻要不長得太對不起黨和人民,他都能接受。燕青兆不跟他貧,瞅著這小子就沒個正經,轉移話題問說現在紮根何處?藍未央還真欠抽,先是文人風騷地感慨了句生如當夏花般燦爛,人生匆匆數十載,再說自己還沒立業,哪能用紮根兒一詞,太武斷,太蓋棺定論了。燕青兆無語,最後拿出殺手鐧,威脅道說如果小雞再這麼不著邊際,自己可要和他算些陳年舊賬了。藍未央曉得燕嫂子的悍勇和不可理喻,當下打起了精神,一一道來。
自從藍大爺,也就是藍未央的老爹,在自個兒田地裏掘出了一口黑棺木後,得意於趙老爺子的牽橋搭線,單是那件正經八百的宋代窯燒就拍賣出了五百二十萬的天價,至於那塊成色屬上品中的極品的羊脂玉,也是價格不菲,賣出了個三百萬,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銅錢之類的玩意兒,藍大爺終於躋身千萬富翁之流,起初按未央他老娘的意思是,把這些錢直接擱銀行得了,他們一家三口就吃利息,也能美美地過日子,很典型的鄉村婦女。但藍大爺不肯,在趙家堡一直有著扒耳朵美名的藍大爺生平第一次雄糾糾氣昂昂一回,怎麼說好歹他也是八十年代初趙家堡南下淘金的第一人,受過社會主義文化和經濟製度的熏陶,這個在那次趙家堡村長選舉唯一投了半城他爹一張反對票的大爺,先是拿這錢在省城買了套商品房,藍大爺實在,買的房子不大,二百多平方的樣子,那會兒f省的省會房價並不高,隻花去了四十幾萬,可以說是九牛一毛。之後從手頭還有的一千萬資金中分出一半,交給銀行方麵理財,那會兒理財這碼事兒大多數人都覺得不靠譜,即使穩賺不賠,但甜頭不大,所以門庭冷清,但藍大爺敢做、敢為、敢不同,甚至信心滿滿,至於這信心從何而來,老實說,不僅是藍未央,藍大爺自己也不知道。接著,藍大爺又拿著手頭僅剩的五百萬,大搖大擺地殺入股市,說是天公作美也好,出門走狗屎運也罷,反正藍大爺是賺了,而且賺得盆滿缽滿,短短一年時間內,藍大爺的一千萬身家以幾何翻倍成長,先是那五百萬的股票,最終以五千萬的高額資金回收,再是交給銀行方麵幫忙理財的那些錢,最後也收回了兩千萬,這在社會主義製度下絕對是異數。實在人都曉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不會貪得無厭,收拾好了手頭上的七千萬,藍大爺開始轉戰實業,先是跑了趟溫州,著手一些小玩意兒,做出口,小撈一筆,曆時三個月,又是件奇人異事。之後跑了趟山西做煤炭生意,曆時半年,大撈一筆。接著轉戰海南房地產,因為當時中央出台的政策,有著天生商人敏銳嗅覺的藍大爺瞅出了其中端倪,自覺其中賺頭十足。而打從在海南安定下後至今,藍大爺便在那紮了根,已經很少東奔西跑了。最後據藍未央口述,早在藍大爺從山西回來,那會兒身家便突破了九位數。
趙三忌聽著咋舌,暗道藍大爺還真他媽的名副其實,聰明絕頂啊!沒想到常年一件的確良行頭看似憨厚勁兒十足的老農民,居然也有春暖花開的一天。
燕青兆則是若有所思,她相信的藍未央的話,小雞貧是貧了點,但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再者也沒必要在他的虎子哥麵前拿這事兒吹牛皮,因為他們是兄弟,實打實的兄弟,不因富貴或貧窮就能產生隔閡的那種。但聽著這話兒,老實說,燕青兆還是覺得有點懸乎。瞅了瞅一本正經的藍未央,又看了趙三忌,燕青兆似乎抓到了什麼。放開抓著趙三忌的纖手,燕青兆摸了摸頸上的琥珀——那塊趙老爺子送的見麵禮,嘴角勾起一絲會意的微笑,不會太小女人,卻有點小狐狸的騷-媚。
一張大網呐,三忌到底有沒有那魄力收網?燕青兆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