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懷揣著滿腔壓抑的藍未央下飛機出機場時,廣州城已經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毛毛雨,夾雜著刺骨的北風,這讓被趙三忌掛掉電話的藍未央抬頭望天又不自禁地碎了一口。但礙於在廣州城這地兒自己舉目無親,因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攔下了的士,並在上車前做足了充分思想準備,接受虎子哥那條鴛鴦腿對自己屁股的洗禮。
話雖如此,當藍未央風風火火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殺到趙三忌門前時,心底兒多少有些打鼓,類似失眠時的輾轉反側。差不多在房門前徘徊了七八分鍾,他最後才鼓起“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勇氣,直接推門而入。
“虎子哥,您踹我吧。”
藍未央打著先發製人的心思,出聲道,之後思想覺悟頗高地撅起了屁股腚子,望著坐在茶幾前麵色清冷的趙三忌。
“狗日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種負荊請罪。趙三忌臉色依舊清冷,不過好在嘴角有了一絲莞爾。這表情在藍未央看來無異於如蒙大赦,當下也跟著樂了,笑嘻嘻道,“就知道虎子哥舍不得拿本帥鍋開刀。”
捧著一大疊情報細嚼慢咽的趙三忌沒那閑工夫同藍未央瞎侃,隻是騰出一隻手幫藍未央泡了杯熱茶,之後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藍未央落座。
藍未央曉得虎子哥的習慣,知道他在看書或整理些材料時不喜有人在旁瞎膩歪,自己識趣地捧起那杯太上皇,安靜坐在一旁,一聲不發。
對屠晚清給的這些第一手資料,趙三忌看得很仔細,同時也搗鼓來了一本小筆記本和一根圓珠筆,時不時在資料上圈圈畫畫,偶爾也會從裏麵摘抄出一些價值連城的東西,然後用狂草抄進了小筆記本,之後又會回頭翻看一遍,待記得精準了,這才會再去翻下一頁。
自打藍未央在沙發上落座後,大約過了半個鍾頭,趙三忌終於把那疊可以裝訂成冊的情報翻閱完畢,同時手裏那本小筆記,也張牙舞爪地寫滿了張旭狂草。放下筆,剛好和一臉無辜的藍未央四目相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對屢教不改的藍未央,趙三忌壓根兒不待見。
又是秋後算賬。藍未央看著不像說笑的虎子哥,覺得這回自個兒該真是走到滑鐵盧了。
“哥,難道不能將功贖罪?”
藍未央淒淒艾艾道,無辜的眼神堪比青樓賣肉女子的秋波,蕩出一股撩人的淒婉。
“那你說說,都想拿哪些無量功德當籌碼?”
趙三忌小啜了一口茶水,稀罕地露出了個笑眯眯的神情。
“比如,劉根農那事兒?”
藍未央試探著道,隻是底氣不足。
“功不抵過啊。”趙三忌這話說得實在,畢竟現階段他和劉根農就沒什麼交集,何況如果要讓司徒帥作為自己的棋子,他有不下三種辦法讓他心甘情願臣服,至於藍未央捅出劉根農的婆娘和司徒帥那小白臉有一腿,很大程度隻能算是機緣巧合的適逢其會,趙三忌也權當是賣給藍未央個麵子,多少也算對他南下香港含辛茹苦的肯定,不過如果藍未央打算以此相挾讓趙三忌把他留在身邊的話,這理由不充分。
“虎子哥,您行行好唄。反正x市外貿公司那邊有乞丐他們一幫子盯著,也不差我這麼個造糞牲口。”
藍未央愈發淒婉。
“真不想走技術流?”
趙三忌歎了口氣問道,接著解釋似的說,“嬸子那邊我不好交代,畢竟咱總不能對不起了你家那些老母雞。”
“這好辦,哪天虎子哥尋個機會,挑上那麼兩雞籠過去,這就兩清了。”
眼見趙三忌口風稍有鬆動,藍未央適時見縫插針,插科打諢。
“呸,人情是這麼還的嗎?你小子!再說,這也不是人情,是親情。”
嘖嘖,這話說得,煽情。
藍未央嗬嗬一笑,虎子哥就這點好,不忘本。
“如果真想在廣州城這邊身先士卒也不是不行,大前提是你得打得過屠爺,勉為其難的話至少也得是平手,否則人家背後一顆子彈,你都吃不了兜著走。”趙三忌透露出了自己的底線。
“……”藍未央敗北,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接了下,權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大不了到時候央屠爺朝自己放點水,事後請他跑趟三溫暖就是,環肥燕瘦,任君采摘,但這事似乎還真有點懸。尤其藍未央在房間內見到了去而複返的屠晚清,第一次仔細琢磨完屠爺的相貌後,藍未央得出了“石男”的結論,先且不論那張百年如一日的棺材臉,單是那長及屁股的長發,屠晚清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個會對女人產生興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