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走偏鋒,趙三忌肯定不及削尖了腦袋瓜子一門心思想當個人上人的藍半城,從屠晚清手中接過那本缺斤短兩的殘本日記時,他確實琢磨過把這燙手山芋直接扔給趙子象,但想想卻是作罷,政治這東西不是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楚,不淌那坑水,誰也不敢妄下定論說水清水渾,即使淌了,就連官居一品的趙子象,心底兒也沒清明到敢說對那些門門道道了如指掌,趙三忌謹慎記下其中幾筆大買賣後,也就沒了懷璧心理,順水推舟把能招殺身之禍的玩意兒交給了陳龍王,至於吳亥天口中的可惜,趙三忌笑說一本百來頁的日記本能換來半壁江上,孰優?孰劣?
第二天早上從唐呂娘的那套小公寓醒來,趙三忌輕車就熟地當了回家庭主男,先是跑步到了菜市場買了些新鮮的瓜果蔬菜,之後特意拐道上了幹果店買了一小袋酸梅,順道回家時剛好路過一家花店,趙三忌駐足小半刻,最後還是踏了進,店主是個光看相貌就容易讓人覺得秀外慧中的知性女人,見著趙三忌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進門,錯愕肯定少不了,回過神後用審視的目光仔細地打量了身前這個一身光鮮麵容相對稚嫩的男孩一遍,笑盈盈打趣說幫老婆做早飯?趙三忌不置可否,很少犯迷糊的他直到現在還覺得暈乎,微笑著點了頭,雙目漫無焦距地盯著花籃子那些剛打了水的嬌豔花朵兒看,之後露出個在知性女人想來心領神會的傻笑,最後簡單的要了一朵怒放的玫瑰。知性女人似乎也不是那種見著愣頭青就會痛宰一筆的奸商,結賬的時候還特意成人之美,給趙三忌打了個折扣,而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嫌疑的趙三忌依舊站在旁邊傻笑,整得知性女人不禁莞爾,篤定問說小兄弟新婚燕爾?趙三忌一愣,撓了撓頭,沒啥血色的刀削臉泛紅,又是一味憨笑,之後冒出句“俺要當爹了。”知性女人難以置信,看這家夥的相貌,想來沒有超過二十五歲,擱現在這提倡晚婚晚育的年代,像他這樣衣著光鮮的牲口,哪個不是禍害百十個良家後才曉得倦鳥歸林,至於生子一說,知性女人倒覺得這小哥孟浪了。當然,之前她也不排除趙三忌富二代富三代之類的可能,可以不像她們那類市井小民為柴米醬醋茶操心,但見著趙三忌那個皺巴巴的內襯和劣質錢包後,她就絕了這個念頭。歸根結底,她終究隻是個以貌取人的市井小民罷了。
回家的路上,趙三忌突然記起應該給趙老爺子報聲喜,掏出冷光屏手機給老爺子去了個。許久沒通過話的兩人,趙三忌從那滄桑的嗓門中不難料想出老爺子的身板肯定又佝僂了三分,自覺眼眶有些濕潤,開口沙啞問說老爺子吃早飯了沒?電話那頭趙老爺子端著杯熱茶半躺在竹製搖椅上看著院落裏的孔青羊打馬步,意興闌珊回道小兔崽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當下把趙三忌難得的孝心滅了大半,半死不活回話說老頭你要當曾祖父了。趙老神棍似乎真有夜觀天象知天下的本事,淡淡道了聲知道,之後問說是哪家的閨女?趙三忌並沒藏著掖著,如實相告。趙老爺子老懷寬慰,卻為老不尊笑說,當初第一眼瞅著那閨女就知道肯定是個能生娃兒的好料子,臀骨挺翹圓緊啊。趙三忌握著電話翻了白眼,之後又和老爺子鬥了兩句嘴,掛掉電話。當天中午,趙老爺子吩咐孔青羊喚來了範大叔,兩人伶仃大醉。
回到公寓時,昨晚差點化作望夫石的唐呂娘還在賴床,趙三忌輕聲關上門,進了廚房忙活早餐,樣式不多,戒奢從簡,畢竟現今囊中依舊羞澀的趙三忌肯定沒能力在飲食方麵上大張旗鼓,做完了簡單的單麵煎蛋和大豆燉瘦肉,趙三忌接著仔細地洗過了瓜果,最後又熱了兩杯牛奶這才踮著腳尖進門輕輕把唐呂娘喚醒。悠悠轉醒的睡美人兒醒來第一件事便用手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腹,一臉道不盡的溫柔,眼眸流轉間湊到趙三忌身上,仔細嗅了嗅發現對方身上並沒煙味,吃吃一笑道說虎子真乖。而昨晚就把那盒隻抽過兩根的中南海丟進垃圾桶的趙三忌嘿嘿一笑,攙著唐呂娘的胳膊起身進了浴室。唐呂娘倒也好玩,下床後就刻意挺著肚子,一副早已懷胎八九月的準媽媽形態。至於她的洗漱方麵,趙三忌可謂鞍前馬後,又是擠牙膏又是遞水,整得唐呂娘錯覺夢回紫禁城,而她就是那個母儀天下的東宮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