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忌若有所思,半晌,問吳亥天說這事兒你怎麼看。吳亥天老成道,李世民伸橄欖枝來了,之後的事就看三郎如何抉擇。真要吳亥天說的話,趙三忌最好還是別和吃人不吐骨頭的李世民給攪和到了一塊,或許三郎是不知道,之前和李世民有過合作的幾個家夥,楞是一個都沒落個好下場,且不談姓李的家夥背景盤根錯節,就拿前陣子重慶市鬧得沸沸揚揚的文-強案來說,台麵上的是一回事兒,暗地裏卻又是另一回事兒,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湧動,不是現在羽翼未豐的三郎能瞎摻和的。對此,趙三忌並沒表現出太多的駭然,畢竟一個能讓屠晚清都忌諱莫深的人物,如果說沒有丁點本事,那就不是一句瞎了屠爺的狗眼所能解釋的,笑著朝吳亥天問說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後者點頭回道,正解。趙三忌揶揄一笑,道,那俺就來個三窟。吳亥天苦笑搖頭,緩緩開口說,三郎果然是刁民,膽大包天了。
兩人在福滿樓又等了一陣,期間張建國露過一次麵,語氣依舊謙卑,全然沒有被人砸了場子惱羞成怒或說冷眼相待之類,反之有如彌勒佛的肥頭大耳甚至滿臉紅光,這在雖然有著商人市儈的張建國臉上並不常見,和他熟識的人估計也就大前年在劉建國長子的婚禮上見過一次。而苦等不到劉成文狂風暴雨反撲的趙三忌,當下拒絕了張建國邀請上樓煮茶暖身的好意,之後留了個電話給他,笑說承蒙張總看得起,以後要是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就吱一聲,能幫忙或說陪襯的地方他絕不會推脫。張建國連說不敢,不敢。臉上堆積的贅肉生生把那兩顆本就不怎麼出彩的眼睛給壓成了一條縫,即使是睜眼瞎都能瞧出張建國的心花怒放。
和張建國客套寒暄一番後,趙三忌不見拖泥帶水便和他告別。
奧迪車上,吳亥天一臉不解道說沒必要和張建國那種小嘍囉扯一塊。副駕駛席上的趙三忌燃著包03毫克的中南海,光聞煙味就挺嗆人的那種,笑道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再說別看張建國一臉憨厚,真要精打細算了,那家夥精明起來可透著一股妖異。吳亥天心領神會,小心問說三郎打算拿姓張的投石問路?趙三忌幹笑兩聲沒說話。
因為酒吧早在前陣子就被劉成文給一窩端了,所以趙三忌現在的大本營臨時定在了小響馬們下榻的酒店,中山路那家東海酒店,算不上豪華,但每晚三五百大洋的房間下來,光是那筆入住費就讓他心疼好長一段時間,這都能讓他和小妮子下多少次納趣了。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至少現在那票地痞無賴們對孫田丐口中的文化大佬憧憬不已,神魔化後在他們看來就算趙三忌長有三頭六臂出現在他們麵前,那也是理該如此,畢竟一出手就能掏到本黑夾子的大買賣時下可真不多,何況黑夾子裏頭記載的人物,小至科室主任,大到廳級幹部,那來頭,他們想不觸目驚心都難。
進了房門,和趙三忌想象的並無二致,煙霧繚繞的房間裏頭大小妖孽風姿各異,或站或躺,或罵或叫,總之就沒一個正經,如果想從中挑出個人模狗樣精神還算正常的,趙三忌覺得除了臉色透著股興奮勁兒的孫田丐外,也就那個守在電視機前看央視探索頻道的佝僂西裝男子。
見著趙三忌進門,孫田丐第一時間湊了上,有別於吳亥天的稱呼,和趙三忌打過幾次交道的孫田丐也沒客氣,一拍趙三忌的肩膀興奮道說小趙,這下咱玩大發了,如果把那本筆記本交給紀委,劉氏企業想不垮都難。
趙三忌對大大咧咧的孫田丐不以為忤,先掃了房間裏頭的妖孽們一眼,發現頭發五顏六色的非主流牲口居多,其中還有零星幾個居然明目張膽的漂成綠色,這讓趙三忌看得差點捧腹,很難想象這麼一夥凶神惡煞的家夥齊聚一堂,咋就沒被警察叔叔給逮了去。這才朝孫田丐問說筆記本在哪兒?孫田丐撓了撓頭,憨笑著說被屠爺給拿了去,他說等會兒就會過來,到時候再找他要。
趙三忌聞言皺眉,料想孫田丐也想到了其中某個環節,急忙笑說,放心,屠晚清的為人他清楚,說到做到,既然他說會給,就不會幹出陽奉陰違的勾當。趙三忌搖頭一笑,說不是俺信不過孫大哥,就怕到時候拿到筆記本估計也是不完整。孫田丐這才恍然大悟,信命又信佛的他在蟄伏了一小段時光後終於斂去的那股陰狠勁兒再度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