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暗自收緊了掌力,正欲發難,卻感覺手腕上傳來的力道,隨即是南宮棲木清冷的聲音:
“瑟兒!”
他極少會這般叫她,一直都是在她死纏爛打的要求下他才會遲疑的喚她的名字。終於能有一次不是她強迫他的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柳瑟隻覺得自己心都在滴血,但還是勉強的笑了笑,放鬆了身體,柔聲問道:
“阿冷,你想看看宮主送的禮物嗎?”
她期待從他嘴裏說出拒絕的話來,但南宮棲木隻是沉靜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嗯”字。
柳瑟最終什麼也沒說,她隻得看著南宮棲木用修長的手指打開了那一方錦盒,隨即在她身旁僵直了手指。
那方錦盒中,安靜的放著一方紅蓋頭,還有一把紅漆木梳子。
他曾經十裏紅妝相迎,說是辜負天下也不會辜負她。
他曾經一方蓋頭揭下,擁住她比擁住全天下都來得滿足。
他曾經親手為她梳發,她在嬌羞的唱著: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四梳相逢遇貴人。
五梳翁娌和順,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蓮道外遊。
九梳九子樣樣有,十梳夫妻到白頭。
十梳夫妻到白頭……”
記憶裏的聲音與此時重疊,不知何時,上官青蕪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
南宮棲木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她一哭,他便什麼都忘了,什麼可笑的堅持,什麼愧疚,什麼拖欠,都統統見鬼去吧,他不要她哭,不要在他麵前露出這般心碎又脆弱的模樣,他會瘋的。
他的手指撫過的地方,隨即而來的是上官青蕪更加洶湧的淚水,她仿佛要將這三年來的委屈和無助都哭給他看,她要他知道,她上官青蕪再堅強,也是會疼的。
“不要哭……”
語氣是柳瑟從未見過的憐惜與溫柔。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徹底輸了。
不!是這場她驚心膽戰的戰爭裏,她甚至連參與戰鬥的資格都沒有。
阿冷對她的,從來都不是愛。
從來都不是……
她又些自憐的慘淡一笑,明知是自取其辱,還是忍不住有些天真的問道:
“阿冷,你不要我了嗎?”
南宮棲木看著身旁笑得淒涼的女子,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沒錯,他是從來都不曾愛她,他甚至連騙一騙她的心思都不曾有過。
但他卻是感激她的,感激她救了他,雖然他曾經一度想要輕生,沒有青蕪的日子,他一天都活不下,但他依舊感激她,因為她,他才能有機會與青蕪重逢。
但他也埋怨她,如果不是她的謊言,他不會任由自己離開青蕪四年之久,不會放任青蕪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獨自煎熬。他也不會因著沒有青蕪的原因度過這自暴自棄的四年。
現在,他連站起來好好擁抱她一下的能力都沒有了。
“瑟兒,你知道的,我心有所愛,四年如一。”南宮棲木整理好思緒,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歉意。